趙洲之聽了白大褂的話,臉色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年輕時喜歡冒險,有一次在叢林里意外迷失方向,又沒了食物,只能摘野果、野山菌果腹。
巧的是,全球特殊事件處理協會在那片山林有個實驗基地,眼前這個白大褂就是那個基地研究變異蘑菇的教授,姓戴。
本來實驗基地研究出的失敗品都應該立刻銷毀,但戴教授手底下的一名實驗員疏忽,在銷毀一批失敗品時沒注意,漏掉一個蘑菇,正好掉在垃圾桶里。
蘑菇被倒掉后,離開基地,被風吹,被鳥啄,不知怎么滾到附近一處還算潮濕的溪邊,混在其他正常的野蘑菇中。
趙洲之那時被困叢林數天,餓得頭暈眼花,看見溪邊有一片沒毒的蘑菇,當即顧不得其他,抓起就狼吞虎咽。
那時他餓得連樹葉、樹皮都啃,根本沒精力想別的,更沒生火的工具,那朵來自實驗室的蘑菇就這樣被他吞下。
蘑菇早就死亡,但它留下的兩個孢子卻在趙洲之的身體里蘇醒,融合了趙洲之的人類基因,竟漸漸生長成為胚胎。
趙洲之后來被實驗基地的人發現,也理所當然被發現他是男子卻懷了孩子的事。
戴教授對他很感興趣,檢查后幾乎立刻肯定,他懷的孩子跟實驗基地研究的變異蘑菇有關。
他篤定說是趙洲之偷吃了他的實驗蘑菇,以此為借口,將人留在基地觀察研究。
趙洲之百口莫辯,事實上,就算說得清,那些人也不會放他走。他們像發現了新方向,興奮地開始用人體培育孢子,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反倒研究出一堆寄生蘑菇。
趙洲之在實驗室見過那些被寄生的人的慘狀,四肢如枯木,雙目無神,身上長滿了蘑菇。
他一度愧疚地認為這都是自己害的,如果不是他出現在基地附近,吃了蘑菇,基地的實驗員也想不到這種喪心病狂的方法。
后來戴教授見用人體培育孢子的項目都失敗了,又打起趙洲之的主意,想在趙洲之身上二次培育。
趙洲之至今想起那些被劃開皮膚,植入孢子的經歷,依舊痛苦萬分。好在他身體里有兩個小生命,這兩個生命似乎十分霸道,所有被植入的孢子,無一例外都被它們吞噬,反倒保護了趙洲之。
戴教授試了幾次后都沒成功,漸漸也打消念頭,開始耐心等趙洲之的孩子出生。這讓趙洲之有了喘息之機,也是在這段時間,他成功逃出了實驗室。
可在逃跑途中,孩子出生了。那天他倉惶躲在一處山洞,恰好遇到在山里考察,前來避雨的顧老教授和他的助手。
兩人在極其簡陋的環境下,幫趙洲之做了手術,取出孩子。
趙洲之那時剛逃出實驗室,對誰都不敢信任,又聽見那個年輕助手管顧老教授喊“教授”,便以為這兩人也是實驗基地的,心中惶恐害怕。
他傷口剛縫好,甚至沒怎么休息,就趁兩人睡著,抱著兩個孩子匆匆逃走。
他起初受戴教授的話影響,以為自己身體里的兩個孩子跟那些寄生蘑菇一樣,一度非常懼怕抵觸孩子。可后來被植入孢子時,反倒是兩個孩子在“保護”他,這讓他漸漸發覺不對勁。
直到孩子出生,看著兩個小家伙跟自己相似的眉眼,他便知道,這確實是他的孩子,只是誕生方式奇怪了些。
這事發生在一般人身上,可能會無法接受這樣的孩子。但趙洲之跟兩個孩子一起度過最難捱的時期,尤其在實驗室時,他一個人被關著,每天只能對著肚子,跟孩子說說話。
或許是吊橋效應,他對孩子產生了感情,就像其他初為人父的父親一樣。
他逃離基地后,帶著孩子居住在南洲的一處落后山村,那里隱蔽難尋。
他想過去舉報那個基地,可他到南洲的一處特殊事件處理機構時,遠遠竟看見一名實驗室的人在那里工作。
他嚇得落荒而逃,回去后,帶著兩個孩子連夜搬家。
可糟糕的是,雙胞胎里的哥哥有一天忽然變成蘑菇,這讓本就害怕的趙洲之愈發惶恐。加上剛經歷過實驗室的事,他很難再相信外人,根本不敢讓人知道,也就打消了舉報的念頭。
為了瞞住這件事,他勒令趙星白不準變成蘑菇。星白那時還小,聽不懂,他一著急,語氣就難免嚴厲,事后看著孩子懵懵懂懂,滿是淚水的眼睛,又心疼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