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順頌練起武來,完全不管白天黑夜。
一兩天還可以,總是這樣的話,就難免令人感到憂心了。
誠然,練武是一個需要揮灑大量汗水的苦活,但是有時候急于求成,往往會欲速則不達
更嚴重的一點的,搞不好鉆了牛角尖,莫名其妙地走岔了路,然后走火入魔,武功盡廢。
宋時綏也搞不清何順頌為什么這樣心急,只能在他休息時拿著手絹給他擦汗,然后耐心地勸導他。
“小何,你還年輕,練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瞧你急的,好像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你。”
杏色的絲綢手絹上繡著黃色的木槿花,柔滑的絲綢貼上何順頌的臉,輕輕拭去他額頭滴落的汗,女子的明媚臉龐近在咫尺,近得能看到她臉頰上那些細小的絨毛。
她的臉頰宛如剛成熟的桃子,飽滿而水潤,金棕色的眼睛宛如兩面澄澈的湖泊,泛著明凈溫柔的波光。
懵懂正午的光線在她金棕色的發絲上躍動,額角的碎發隨著微風輕輕搖曳,何順頌的靜靜地看著他,眼皮輕輕垂下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輕輕說道“時綏,如果沒有修煉到天人境,人的壽數是很短,一生碌碌,很快就過去了,想做的事情死了也沒做成,到了黃泉之下,也閉不上眼。”
他這話,不禁讓宋時綏猛地一愣“小何,你是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何順頌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潔白牙齒,“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時半會還真說不清楚,時綏,除了這些之外,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要上進,就像你說的,人如果沒有理想,那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宋時綏只是隨口打趣,沒想到何順頌居然記在了心里。
她是個沒有什么雄心壯志的人,但不能要求別人和她一樣沒有雄心壯志,她笑了笑,拍了拍何順頌的肩膀“小何,努力也要適當,凡是過猶不及,不要這樣逼自己,而且”
而且天賦決定一個武者的上限,越是修煉到后期,越發現那層天花板是多么堅固,再勤勞也是沒用的。
而且她的四色視覺很輕易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潛力如何,何順頌天賦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
宋時綏頓了頓,不愿意潑人冷水,她兩世為人,看事情比同齡人通透些,何順頌才十八歲,正是相信“天道酬勤”的年紀。
于是她一個急剎,又把后面的話咽回去了。
勤奮也沒什么錯,哪怕命運是既定的,勤奮的人,收獲也總會多一點。
于是她在心里無聲嘆息了一會,把手里那條帕子塞進了何順頌的衣襟里,囑咐道“小何,冬天天氣冷,風又大,出了汗要及時擦掉,小心受寒。”
何順頌看了看她,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衣襟,神色很認真地說道“時綏,我都聽你的,我會記得擦汗,不會受寒的。”
十八歲大男孩認真的樣子真得蠻可愛的,宋時綏踮起腳尖,傾身
上前,在他右臉上親了一下。
何順頌全身一震,宛如一尊僵硬的石雕。
宋時綏哈哈笑了一聲,點了點他的額頭“瞧你這傻樣。”
她笑瞇瞇地轉身,沿著后院墻腳的石子路走了出去。
何順頌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淺杏色裙角消失在轉角處,過了會,他抬起手,從衣襟里拿出那條繡著木槿花的杏色手帕,他低頭看了會,眼眶漸漸紅了。
宋時綏回到屋子,掀開簾子走進客廳里,宋母穿著一身深紫色衣服,正坐在窗前繡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