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輩們紛紛起身喊四叔。
以桃剛剛端起杯子,又趕緊放下,慌慌張張地跟著大家站了起來。
不得不說,四叔的樣貌氣質風骨氣度實在太突出了。
只是隔著人墻那么驚鴻一瞥,頎長青雋的身姿就闖入了以桃的眼簾。
而且他今天很不一樣,不似平日里的一絲不茍,他今日,穿了件酒紅色稠面襯衫,解了兩顆紐扣,單手揣在淺色西褲兜里,姿勢閑散,整個人顯得倜儻風流。
四叔后面跟著一個季福。
問候完老夫人,四叔便在三爺身側特地為他預留的空位坐下。
曜巖灰的單人小茶桌,配一把藤編椅。
穿堂風悄寂而過。
季宗良漫不經心拆解袖扣,目光向下,云淡風輕一掃,掃到以桃這邊時,她恰好偏過頭去,垂眸欣賞荷池倒映著的點點燈影。
余墨將頭湊了過去,同她一起往窗外看。
“人家賞燈,你賞燈影。”
金麟搖曳,斑斕燈火仿佛碎了一池,以桃沐著清風,微笑著說,“倒影也好看。”
兩個人頭挨著頭,遠看好似在說悄悄話。
“在看什么這么認真”
季宗良收回目光,低頭把玩手中的青花瓷盞,意味深長一笑,“一個裝聾作啞的小瞎子。”
“哦”季懷年只當他在打趣,言歸正傳問他,“a國海軍那個軍事項目,聽說你們要競標”
“弄著玩玩。”季宗良撐著額頭,捏顆花生放進嘴里,慵懶得不像樣子,“我自己的主意,不給國宇找麻煩。”
幾百億的合同哪是鬧著玩玩那么簡單
季懷年擔憂道“你想要中國的戰機出口海外,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雖說國際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80年代,中國軍方曾賣給國軍方幾架殲擊飛機,不過對方是作為假想敵購入,那也是極少的案例之一。
季懷年搖搖頭,“如今環境下,背后的政治考量遠遠超過技術因素,便更是難上加難。”
“你有時間折騰這些,不如準備準備出席國宇下月初的董事會。”
“看看吧。”季宗良放下杯子,他今兒個興致好,懶得提這些。
“對了。”季懷年又想起一事,“程怎么得罪你了畢竟是國宇出去的老人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能放一馬就放一馬吧。”
“三哥。”季宗良幾分不耐煩,“喜慶日子,別提這些晦氣事兒。”
老四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話這么說了,那就是不放。
老夫人聽不得他們一直討論公事,趁著喝茶的功夫,大的小的一起教育了兩句。
先是數落大的不顧家,家里大大小小事物都由三太一人張羅,再是小的壓根眼里沒家,沒把家放眼里也就罷了,連自己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尤其這個不顧自己的,“上次和顧家的飯局,怎么又給推了呢”
季宗良淡淡抬眸,神色漫不經心,“哪個”
“顧家二小姐,顧南知。”
季宗良想了下,沒什么印象。
他隨口一問,“多大”
二太替老夫人回,“二十五了。”
季宗良嗤地一笑,消瘦指尖慵懶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酒紅色襯衫在明亮燈影的投射下像是一灘稠麗的勃艮第。
他眼皮掀都沒掀,一整副風流不羈的痞雅范兒,“跟我虧了。”
老夫人上了點火氣,開始數落他的那些花邊新聞,“你還有這良心我瞧著那些女明星們哪個都很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