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桃聽到動靜,半夢半醒間睜開眼睛,大腦還沒開始運作,也沒意識到剛剛有人來過。
她歪過頭,伸了個懶腰,被子滑下來的瞬間又提了上去,看著不著一物的身子,意識才漸漸回籠,欸她怎么在床上
光影浮動中,四叔的身影從她身邊走過。
“四叔你醒了你在干什么”
托盤放下,季宗良到床邊坐好,伸手縷了縷小孩兒額前的亂毛兒,一絲絲撫順,指尖輕盈,嘴角也彎著,“四叔去給桃桃拿了溫水,起來喝”
“啊”以桃皺眉頭,“你出去了呀”
“放心,沒被人看到。”季宗良將她拉起來,一手攬著腰,側身將杯子拿過來,溫熱的蜂蜜檸檬水遞到她嘴邊,“喝一點”
早起喉嚨干,連嘴唇都發澀,喝點蜂蜜水最舒服,還是張媽想的周到。
以桃喝了一點。
這個時候似乎才徹底清醒過來,喝完,輕輕握著他手腕,抬頭望著他,“四叔,你好點了嗎”
“好了。”季宗良用拇指指腹擦掉她嘴角的水漬,說的也輕巧,“從見到桃子的第一眼,就好了。”
“那是槍傷嗎”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害怕是這個答案,不敢問出口,可還是要問出口。
她好想知道,四叔到底是怎么受得傷,離開她的這些天,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季宗良笑了笑,讓她先起床,“先去吃飯,吃過飯到半山等我,四叔帶你回家。”回他們自己的家。
以桃知道,回去后,一切答案就都揭曉了。
現在確實也不是談話的時候,尤其她的房間,一會兒就該有傭人進來打掃了,以桃點點頭,說好。
“四叔先出去,你再睡一會兒。”季宗良起身穿上襯衫,走到穿衣鏡前將扣子一粒粒系好。
透過鏡子,看到小孩兒一手撐在床上,還不忘探頭囑咐他,“那四叔出去時要小心,別被人看到。”
垂在下面的兩只小白兔晃啊晃的,季宗良微瞇了瞇眼,強迫自己別開視線,他輕聲說了個好,扎好皮帶,便穩步向門外走。
以桃緊張兮兮地注視著四叔出了房間,這才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重重松了口氣。
季宗良走出房間的瞬間,正好撞上從樓上迎面走下來的季松霆。
挺巧。
季松霆的眉目黑壓壓的,壓抑的視線在他的臉和扶著門把上的手上來回逡巡,張媽不小心闖入畫面,又慌慌張張地跌了出去,季宗良玩味低笑,輕輕將手收回,揣進褲兜里。
“大哥。”他走上前,語氣閑閑地朝他一笑,“起這么早去看你家小寶寶啊”
季松霆未言,一手抓緊欄桿,視線自然在他臉上嚴肅打量。
貌似要瞧出個窟窿。
“怎么我沒洗臉么”季宗良扯扯唇角,又漫不經心地哦了聲,“好像還真是沒洗臉。”
走到季松霆身邊,他輕頓腳步,置身于他周身籠罩下的陰森寒氣中,偏頭想起個問題,“聽說男孩一般都長得像媽媽唔,照這么說的話,大哥的小孩兒,和我的桃桃,指不定還有兩份相似的。”
“你”季松霆背過手,怒氣騰騰地上了樓,“你隨我過來”
“行啊,正好我也想找你聊聊。”季宗良抬手把袖扣系好,跟在他身后悠悠進了書房。
四叔走后,以桃也沒再睡,很快就起床了。
餐廳里也沒有人,傭人把早餐給她端上來,以桃簡單吃了兩口,想到四叔的話,也沒和梁露華告別,知道這會兒大概都在寶寶身邊忙和,便收拾好書包出門了。
走到門口,拿出手機想在微信里告訴她一聲,劃開就看到了祁思予發來的信息。
想到什么,大腦嗡的一聲就炸了,從耳根一直燒到了脖子,手機都像燙手的山芋,差點就要拋掉。
祁思予給她發來了一份考研材料,別的什么也沒說。
可越是這樣,以桃越是心虛,
最后也只回復了兩個字,“謝謝”
黯然站在半山腰,垂著腦袋,越來越為昨天的行為感到羞愧
車子從下方駛了上來,停在她腳邊,車窗搖下,喬冉探出頭喊了聲以桃小姐。
他是專門過來接四爺的。
以桃彎腰坐進去。
書包放在身前,挺著身板兒,一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