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霜怔愣。
蘇芮還在那道“看著跟我們年紀差不多大誒,真的很帥,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有可能是技校的,那邊都不怎么學習,不過長成這樣,學習差也沒關系。”
蔣霜低頭笑得很勉強。
之后周末蔣霜回家,都會看見傅也,連臉上都沾滿油污,只剩下一雙漆黑的眼,野狗一樣狠戾發亮。蘇芮后來跟她說起過傅也,說家里車壞,她拉著自己爸爸去了那家汽修店,如愿近距離看見了他,她第一次體會到小鹿亂撞的感覺。
但蘇芮托著臉嘆氣“長得是很好看。”
“可惜,是聾的。”
殘疾遮蓋掉長相上的優勢,修車店里小學徒再也勾不起她的興趣。
蔣霜面前的書遲遲沒有翻頁,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正跟傅也有接觸,也是在學校放假周末。
因為當天是舅媽生日,在舅舅的授意下,陳陽跟蔣霜提前定好生日蛋糕,從蛋糕店取完坐上班車,車里漸漸擠滿人,家長里短,好不熱鬧,快開的時候,傅也上了車。
陳陽先看見傅也,騰地起身,晃動著手,激動叫著傅也哥,等人看過來,笨拙又靦腆地比劃著手語。
傅也視線掃過來,平淡冷漠,同樣掃過蔣霜臉上,她抱著蛋糕盒子,錯開視線。
陳陽對那份冷淡視而不見,扒著前座靠背,身體往前靠,越過人堆幾乎快碰到傅也的衣服,他仰著頭傻笑,費勁蹩腳地比劃傅也哥,你坐我這。
車內的視線來回掃過,蔣霜垂著眼,拉了下陳陽的衣角,力道微乎其微,他根本沒察覺,仍然在盛情邀約。
但傅也看到了。
他隨意掀開眼皮,深陷眼窩里,有著缺乏睡眠的陰翳,他撥開人群走過來,陳陽動作利落地騰出位置。
陰影閃過,傅也直接坐下來,蔣霜眼神驟縮,本能地繃住身體,她聞到他身上混雜著汽油、金屬、以及洗衣粉肥皂的味道。他往后靠上椅背,手肘不可避免地擦過她的衣服,她坐得筆直,紋絲不動。
陳陽趴在前面位置的靠背上,眼神炙熱,像是找到歸屬的大型全科,他想說的有很多,但他會的手語寥寥,無法支撐他的表達,一邊比劃一邊說出聲補充。
傅也回應相較下冷淡很多。
班車開出縣城,進入曲折山路,開得并不平穩,車里的人被帶動著左右搖晃,蔣霜艱難護著蛋糕,不可避免地撞上傅也,他手臂抓握著前座,她腦袋撞上他堅實手臂,他身上氣息灌入口鼻,帶著蓬勃熱氣,她慌張要坐正,又是一個轉彎,她再次撞上去。
傅也始終沒動,甚至沒看她一眼,似乎并不在意。
撞的次數太多,蔣霜也逐漸認命。
煎熬一路,車開到站。
車里的人陸續下車,陳陽大力地跟傅也揮手再見,傅也點了下頭,抬步走得很快。
人走遠,陳陽收回手,才道“我還以為傅也哥把我忘了。”他說這話神情很滿足,有種粉絲對偶像的熱忱,雖然蔣霜不太理解。
“姐,你覺得傅也哥怎么樣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他其實沒我媽說的那么混。”回去的路上,陳陽追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