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是葡萄臺的老資歷,和上面很是說得上話。
齊鳴聽到他的聲音,立即停下腳步,向他比了個手勢,假惺惺搖頭嘆息。
“嗐,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私生子出身的池輕舟。之前我以為他多少懂點人情世故,誰知道他嘴上是真沒把門,什么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敢往外說,攔都攔不住。”
導演詫異極了“真的假的你別是在唬我吧。”
齊鳴“真的,保證比珍珠還真。”
導演又是納悶,又是好奇,干脆對攝像師招了招手,讓他把儲存卡拿出來放進電腦里,想看看池輕舟到底都說了什么不得了的話。
反正錄像素材之后都是要剪輯的,攝像師也沒多想,依言照做。
導演抱著電腦,齊鳴和攝像師湊在他椅子后頭,笑瞇瞇和他一起看錄像。
一開始畫面很正常。
齊鳴走進采訪室,和池輕舟握手,互通姓名,在桌子兩邊的沙發上坐下。
夕陽透過窗戶,在沙發邊落下一片耀眼的明亮,倒映在池輕舟眼中,變成躍動的碎光,讓他出色的容貌更加驚艷。
導演摸了摸下巴,感覺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宣傳點。
他腦中模擬出不少剪輯效果,不等他選出一個滿意的,下個鏡頭就讓他驚呆了。
畫面里,池輕舟乖乖坐在沙發上,禮貌地注視著齊鳴,似乎在等他問問題。
齊鳴卻像是發了病一般猛地跳起來,對著池輕舟一陣手舞足蹈。
他嘴里嗚嗚著類似“你的手表是贗品吧”“某寶地攤貨”“你不是科班出身還不上培訓班你好不敬業”之類奇怪的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好像采訪到了什么大新聞。
而池輕舟就坐在那里,安靜地看著他,眼神懵懂,唇角一直揚著一成不變的、好看得甚至有些詭異的弧度。
仿佛聽不懂齊鳴在說什么,渾身上下沒有一絲活人氣兒。
一股森然涼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三人呆呆地看著電腦上怪異無比的錄像畫面,上下牙齒控制不住地磕碰在一起。
導演幾乎是下意識找了個理由。
“你們單采結束回來的路上,是不是叫別人碰過攝像機原始版本的錄像可能被覆蓋掉了。”
攝像師眼睛發直,一口否認。
“不可能池輕舟是最后一個嘉賓,我們采訪完直接就回來了,設備一直是我拿著,路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
他頭皮發麻,盯著畫面上保持微笑的池輕舟,艱難地咽了口吐沫。
齊鳴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說不出來,呆滯地站在導演身后,嘴唇一下一下直哆嗦。
他忽然覺得很冷。
像是南方冬日里陰雨一樣的冷氣,撲簌簌向他骨頭縫里鉆。
在他頭頂肩膀,普通人看不到的三把火緩緩晃動,像是被非物理意義上存在的風卷著,一點點衰弱下去。
他惶恐地握住手上高價收購來的佛珠,好像這樣就能變得安全。
手機鈴聲劃破幾近窒息的寂靜。
導演看了眼,是小池總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小池總漫不經心地問“讓你們做的事情做好了嗎”
導演訥訥道“還、還差一點。”
對方嘲諷地笑了一聲“那正好,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們辦。”
晚上9點剛過,池輕舟洗完澡,突然接到風景節目組的電話。
工作人員客氣地表示,明天還有一個環節需要錄制,希望池輕舟明早8點準時到達葡萄臺。
池輕舟當然是一口答應,還安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工作人員。
等他掛斷電話,從下午起就一直安靜如雞的系統突然跳了出來。
宿主,你不要被他們騙了根本就沒有什么新環節需要錄制,他們就是叫你去重新錄單人采訪的他們根本就是在故意折騰你
這些人都不是東西,你要對他們警惕一點
系統聲嘶力竭地在池輕舟腦子里喊叫,猶如魔音貫耳。
池輕舟忍不住皺了皺眉,斥責它“你怎么又胡亂污蔑別人就算他們真的是叫我去補錄單人采訪,那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系統被噎得代碼瘋狂亂竄。
池輕舟腦子有病吧他們哪來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