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舟看著齊鳴開心的表情,也愉快地彎了彎唇角。
他腳下的影子悄悄向外膨脹一圈,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孔從黑暗里浮上來,眼珠輕轉,落在幾臺攝像機上。
隨后,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單采補錄結束后,池輕舟的助理把他接回了家。
齊鳴在采訪室里又檢查了一遍錄像,喜笑顏開地和六名攝像師一起返回工作間。
導演一瞧見他那表情,就知道今天一定很順利。
“事兒辦妥了我就說帶馬哲毛概書有用吧。”
齊鳴笑著說“主要還是池輕舟夠配合。我專門檢查了,這次素材肯定沒問題。”
導演點點頭,讓人去叫剪輯師“那就盡快處理出來。晚上就要官宣了,剪好的預告小池總下午要看。”
他隨便招呼了一個攝像師,拿了內存卡,打算親自琢磨一下怎么剪更符合小池總的要求。
筆記本電腦運行速度很快,幾十秒后,影像開始播放。
這一次的錄制從工作人員放置補光設備開始,池輕舟就在畫面左側位置,雙手放在膝頭,表情乖巧地等著大家完成工作。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工作人員依次離開鏡頭,齊鳴再次開始采訪。
池輕舟再一次微笑起來,臉頰上浮現出兩個甜蜜的小酒窩,朦朧的桃花眼一片深黑,透出一股不似活人的妖異。
齊鳴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大聲嚷嚷著“你不敬業”“你穿山寨”“你勾引別人的未婚夫”,恨不得直接將卷起來的紙質文件戳進池輕舟眼睛里。
池輕舟一動不動,保持著微笑,好像沒有感受到絲毫威脅。
然而地面上,屬于他的影子,龐大、扭曲、怪異。
像是某種兇悍的遠古生物,興奮地晃動著,時不時將看不出是哪里的肢體探向周圍。
恐懼像是冰碴,灌進所有人血液里。
他們僵硬在原地,牙齒不住打顫。
導演兩手直抖,好半晌一個激靈,猛地回過神。
他瘋了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吼叫著撲到另外五名攝像師身前,搶過錄像機翻看回放。
“其他錄像是正常的對不對一定是正常的一定是”
他狂亂地翻看著錄像。
這一份和電腦上的一模一樣。
這一份也一樣。
這一份還一樣
導演失去力氣,呆呆跌坐回椅子上。
六名攝像師不停發抖,像是被燙到手一樣,第一次迫不及待把自己寶貝的攝像機丟在桌子上。
齊鳴眼珠僵硬地轉了轉,想扯一下嘴角,卻怎么都做不到。
他感受到徹骨的寒冷。
西伯利亞的北風吹進他每一條骨頭縫,讓他渾身僵硬。
眼前光線突然間變暗了許多,就像天一下陰了。
可是,工作間里不是開著燈
啪嚓。
木頭傳來破裂的細微聲音。
齊鳴臉上最后一點血色褪去,他慌張地握住手腕上的佛珠,一條裂縫出現在手串正中。
那一剎,他肝膽俱裂。
身上三把火瞬間熄滅兩把,一頭栽倒前,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永遠都忘不了的臉。
森然怨氣中,女鬼緩緩從他背后爬出,露出一個仇恨的笑容。
“齊鳴,還我命來”
夜色濃稠,齊鳴穿著薄薄的襯衫走在冷風里,凍的直哆嗦。
馬路上人煙稀少,一側是剛開始動工的建筑工地,另一側是長長的綠化帶。
昏黃的路燈輕微閃爍著,一只野貓路過綠化帶,發出細細的貓叫聲。
天空沒什么星星,齊鳴抬頭看了一眼,想要停下腳步,卻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眼前的場景很熟悉,三個月前,就是在這樣一個夜里,他應酬時喝多了,開車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撞傷了一名女學生。
他嚇出一身冷汗,酒一下醒了,連滾帶爬地撲下車。
被他撞傷的女孩渾身是血,但神智還算清醒,及時搶救有很大幾率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