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輕舟像模像樣地找了個借口,歡快地拉近視角,像剛才一樣,伸出手,試著去碰觸邢霜棧。
邢霜棧若有所覺地抬頭,池輕舟對上他瑰麗的雙瞳,下一刻,天地倒轉。
響應召請,附身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覺很奇妙。
當這個人是以厲鬼形態存在的,那感覺就更奇妙了。
池輕舟共享著邢霜棧的視覺,很是新奇地在心里哇了聲。
他下意識地想眨眨眼,可惜現在這個狀態辦不到。
池輕舟又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一點點奇妙的遺憾。
邢霜棧察覺到身上的變化,伸手在肩頭一探,低低笑了聲。
“難怪耳熟,原來是你。”
難為邶深自以為找到了靠山,想方設法完成召請,到最后,卻不過是他家小契約人的安排罷了。
以他家小契約人的作風,邶深拖延這么長時間,到底是在自救,還是被忽悠著成為了小契約人從主墓室返回的定點坐標都很難說。
想到邶深很可能被他家小契約人榨干了最后一滴價值,邢霜棧頓了頓,看向邶深的眼神帶了幾分憐憫。
罷了,邶深也算是出了不少力,回收鬼氣的時候,給他個痛快算了。
邢霜棧揮開滿室雷光,兩步近至邶深身前,不等邶深反應,一把將他提起來。
池輕舟好奇地往過湊了湊,請神咒在邶深身上留下的印記瞬間被觸發。
滿室雷光漸漸削弱,在邶深驚駭欲絕的表情中,他身上的鬼氣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勾連著一般,自動從靈魂中翻涌而出。
劇痛從靈魂深處炸開,邶深忍不住慘叫一聲,大腦一片混亂。
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經按照典籍里的請神咒做了,那尊鬼怪為什么沒有回應他
明明長老會那群老東西用這個辦法的時候就沒有失敗過
邶深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劇痛讓他大腦漸漸麻木,他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思考。
他只能本能地發出一聲聲哀嚎,竭盡全力揮舞著四肢,拼命掙扎。
邢霜棧頓了頓,將他甩在墻邊,退了幾步,回到池輕舟邊上,伸手將池輕舟抱進懷中,緩緩閉上眼睛。
他還沒有動手,鬼氣就自動開始往他身上涌。
想也知道,這必然是他家小契約人的手筆。
省下了搜尋本源的力氣,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將邶深靈魂中的鬼氣完全回收。
池輕舟的身體一動不動,任由邢霜棧抱著,活躍的意識卻試著伸出“手”,輕輕搭在邢霜棧肩上。
影子里另一半靈魂睜開眼,他與自己對視片刻,也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發現,邶深過去的記憶正順著請神咒,源源不斷涌進他的腦海。
他也需要一點時間,來判斷邶深記憶中哪些東西有用。
邶深的人生經歷在池輕舟眼中,可以稱得上是乏善可陳。
五歲時,他隨父親邶奇參與祭祀,邶奇受到波及,當場重傷。
他運氣說不上好,雖然活下來了,靈魂卻被鬼氣當成寄居場所。
之后的十幾年里,他一直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而這一切怨不得別人。
正是他父親沒控制住貪念,在意外發生時做了手腳,悄悄把邢霜棧散出去的鬼氣聚攏在他身上。
邶奇確實很有本事,做下的手腳成功騙過了玄協,沒人發現鬼氣的下落。
如果他能活下來,或許真能將邶深培養成一個介于人鬼之間的特殊存在。
只可惜邶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邢霜棧的實力。
被救回玄協后,邶奇才發現身上的傷口根本無法痊愈,勉強堅持一段時間就咽氣了。
臨終前,他只來得及托暗中收下的小弟子照顧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