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青枳也并不想要教導出一個優秀的弟子,他愿意認真教導沈問樞,主要還是因為,沈問樞是他給自己選擇的容器。
非常俗套的,青枳這么做的原因,正是他不想死。
他和取風師徒稱得上是老熟人,圍觀了取風為活下去做的一切,總是在心里暗暗嘲笑取風愚蠢。
他很清楚取風那條路子走不通,想要延長壽命,還得要找更穩妥的辦法。
歷史上有過無數次教訓,青枳明白,頻繁轉換身體作用其實也不大。
取風以前用過這種辦法,隨著時間流逝,容器的損壞速度會逐步加快,真到了后期,一天一換都來不及。
他給自己物色容器,本質上還是想拖延一點時間,以便他能撐到采取正確措施的時候。
只要他供奉的那尊野神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得到正式的、足以被認可的位格、攝取合適的權柄,他就可以背靠野神換取地位和壽命。
為了堅持到那一天,哪怕沈問樞表現出了異常,他也有所懷疑,最終,他還是選擇維持表面上的平和。
誰讓只有沈問樞正常活著,才能好好延續身體的活性
要是他過早的轉換了身體,那真不一定能堅持到那天。
再找一具同樣天賦的身體就太麻煩了。
青枳自認立于不敗之地,可他沒想到的是,他所供奉的野神,其實并沒有把他當成很重要的信徒。
那些由他掌管的萬應公廟,因果早已經和他融為一體。
當池輕舟在恒明市發現萬應公廟,通知
相關部門整頓和處理的第二天,他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衰敗
他迅速找出以前準備好的藥物,服用之后,只是短暫地遏制了幾個小時衰竭,反噬就變得更加洶涌。
青枳慌了。
他沖進靜室,瘋狂對著野神祈禱。
然而以往總是給他回應的野神這一次壓根沒理會他。
無論他怎么祈求怎么咒罵,那尊神像就坐在供桌之上,眉目溫和,如同泥塑。
青枳終于瘋癲了。
他推倒了供桌,砸碎了神像。
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什么信徒,只是野神的棄子而已。
野神讓他負責萬應公廟,從來不是信任或者重視,僅僅是在為萬應公廟里無數鬼物帶來的因果找一個背鍋的。
所謂司命奪其算紀,因果報應,終于輪到了他身上。
但青枳不想死。
原本他是打算十年后再對沈問樞下手的,到了這時候,他也顧不得那些了。
他隨便找了個借口叫沈問樞去找他,完全不擔心沈問樞會不會逃離。
沈問樞也確實去了。
他那時還不知道青枳已經遭了報應,還不想暴露自己已經恢復了一些記憶的事情。
在他踏入靜室那一剎那,青枳就對他下了手。
靈魂的撕扯感刺激到了他,曾被人強行關閉的通感硬生生被沖開,童年時的記憶翻涌上來。
那些不曾消失的扭曲復蘇,重新回到沈問樞身上,把他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但他現在比小時候強大太多了。
雖然受到了一定影響,性格有些怪,可那些扭曲已經傷不到他了。
他的實力也因為通感復蘇而暴增了一倍不止,原本穩穩壓他一頭的青枳,現在只能茍延殘喘。
沈問樞拖著青枳走上山坡,笑嘻嘻道“師父,你知道嗎其實我不想這么早恢復記憶的。”
青枳沒有反應。
他自顧自往下說,“哦,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覺得現在這個狀態不好,也不會因為這個狀態受傷。我只是不想生氣罷了。”
山坡上不太平坦,石子、樹枝更多了,時不時刮在青枳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新鮮的血痕。
沈問樞“你知道我為什么生氣嗎因為舟舟也不記得我了呀。要知道,我可是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呢。當初我狀態不好,記憶還是舟舟幫我封的。”
他腳步一頓,有些興奮地比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