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大致梳理了記憶,很多細節沒有來得及看,而就在剛才,一路走回駐扎地的過程中,一些記憶自然而然翻涌上來。
最重要的,就是邢霜棧四年前失蹤的事情。
那時候他剛過十八歲沒多久,邢霜棧突然不見了,他廢費了很大力氣,才逐漸摸到邢霜棧離開的真正原因。
很簡單,也很奇怪。
鏡暝山附近的幾條龍脈都出現了異動,引起了大墓陣法的反應。
作為陣法真正的中心,邢霜棧必須回去處理這件事。
以前不是沒有過類似的事情,邢霜棧經驗豐富,離開前判斷要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也就沒有特意和他說這件事。
但意外之所以會發生,就是因為它看起來太普通太平常了。
善泳者溺。
邢霜棧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異動,卻沒想到剛回到大墓,就直接被墓中陣法壓制進棺槨里,被迫陷入沉睡。
千余年前,邢霜棧就是為了處理龍脈的異常,自發帶著幾個下屬進入大墓的。
他的陵墓與其說是他的長眠地,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鎮祭之所。
大墓中遍布各式各樣的陣法,每個功能都有所不同。很多陣法單獨啟用,對邢霜棧都有好處,但大墓的本質還是鎮壓化解龍脈的異常,所以如果強制啟動幾個核心陣法,一切就變了。
墓中陣法會勾連成一個整體,一來對外防御可能出現的沖擊,二來就是抽取邢霜棧的力量,強行壓制出現異動的龍脈。
那位野神實在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祂用香火把自己堆成神明之后,才能承受龍脈磅礴而鋒銳的力量。
池輕舟猜測,從一開始,祂就沒想過走香火成神的路子能擺脫惡果,但祂必須這么做。
只有先成為神明,才能滿足融合龍脈的要求。等融合了龍脈,自然就可以拋棄那具遍布因果的神軀,以此償還因果,平息天道的清算。
龍脈的異動源于祂對龍脈力量的竊取,這種異動又引回了必須承擔自己職責的邢霜棧,給了祂壓制龍脈、強行融合的支持和前提。
至于祂是怎么欺騙和啟動鏡暝山大墓中的陣法的,池輕舟猜測,很可能和自己有關。
換句話說,就是他十歲那年被迫獻祭自我,與邢霜棧產生了糾纏,才是野神能夠利用大墓的根本原因。
他的命格、他充斥著鬼氣的另一半靈魂,恐怕都與野神當初的狀態極為相似。
野神利用這種相似短暫地欺騙了大墓識別用的陣法,強行啟動了最重要的核心,開始抽取邢霜棧的力量。
祂成功了,但很快,明明沒有神智的陣法卻排查出了大墓里的錯漏。
祂來不及徹底穩固狀態,只能盡快離開。
大墓的法陣記住了這種類似的力量,所以在后來,池輕舟去大墓里強行帶走邢霜棧時,才會遭到陣法的排斥和攻擊。
在陣法的記錄里,他是那個兩次到搶出邢霜棧身體之后,應該算是三次強行破壞大墓的人。
對大墓而言,池輕舟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存在。
“轟隆”
又是一聲雷響。
池輕舟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唇邊的笑容愈發甜蜜。
“總覺得,祂的目標不只這么一點呢。”
池輕舟自言自語道。
“當初邶深請神,為什么請到的是我呢”
邶深供奉的神像真的來自于他嗎
還是那尊野神用來轉移因果的工具呢
他和野神的命格那么相似,說不定還都會以半人半鬼強行成神,那他不就是承載因果的最好載體嗎
“好朋友是要互相幫助的。”池輕舟輕柔地笑了一聲,“但是這樣的幫助啊我可還沒有承認,祂是我善良的朋友呢。”
他曾有過很多很多朋友。
各種品種,各種性格。
有的善良,有的不善良。
善良的朋友現在都還是他的朋友,但那些不善良的朋友
都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