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閉上眼睛,只能定了定神,開始默念清靜經。
這卷他幾乎每天都要念誦的道經很有效。
一遍沒有默背完,他眼前的幻覺就開始消散。
兩遍頌念結束,他的視野恢復正常,三魂七魄也不再有漂浮感。
他仿佛從空中回到了地面,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緊繃的神經驟然放松。
懷著極度復雜的心情,度明道長稍微緩了緩,等回過神,他就發現沈問樞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腳步,正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師叔的意志很強。”沈問樞語氣非常平和,“難怪舟舟會請師叔來幫忙。”
度明道長不想和沈問樞討論這個。他敷衍地說“我們還是快點兒過去,幾十號人還在等著我們安撫情緒。”
沈問樞沒有異議。
得益于他對程尚的不滿,多次研究過程尚特點的他其實是除了程尚本人以外最熟悉陵墓陣法的。
他收起了眼神里的探究,飛快帶著度明道長走完了剩下的路。
度明道長暗暗松了口氣。
他進入主墓室范圍后,快速檢查了幾個劇組成員,立刻決定開壇作法。
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就是整個劇組所有人都瘋了包括同樣是玄術師出身的方明戈想要一次性讓所有人恢復清醒,他必須得開壇才能做到。
在沈問樞的幫助下,度明道長火速設好了香案。
在他面前的劇組成員們一無所知。
他們的狀態與其說是世俗意義上的瘋狂,還不如說是各個都沉浸在幻覺中,情緒激動地進行著不同種類的表演。
有的和曾經的池清寧一樣,喋喋不休地自爆著見不得光的秘密;
有的和入戲過深的演員一樣,盡心盡力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對著空氣不斷飆戲;
有的和喝醉了似的,嘿嘿嘿笑個不停,還抱著石頭大喊大叫。
大部分人不是在鬼哭狼嚎就是在演戲,只有兩個例外混在其中。
一個就是導演方明戈。
他畢竟是個玄術師,實力也擺在那里,哪怕陷入幻覺中,也保有最基礎的神智。
另一個則是扮演攝影師
的余閔峰。
他祖上是靈河村的人,又曾在萬應公廟許愿,為了賴掉還愿所需的代價,他甚至還幾次坑了認識的人。
他的身上背負著因果和債務,這成了壓垮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閔峰至今還是個人類,他和靈河村那些早已經異化的村民不同,所以古怪的火焰并沒有吞噬他。
但他總覺得自己已經被那些火焰點燃了。
在他的視野里,草在燃燒,樹在燃燒,房子在燃燒,天空在燃燒,他也在燃燒。
“救命救命啊快點幫我滅火,我不想死”
“我被火燒到了,不要燒我,我的臉,我的臉,我是個演員”
“我做錯了什么我只是想紅而已”
“不是說圈子里好多人都在養小鬼嗎我許個愿怎么了”
“救救我,救救我啊”
余閔峰肝膽俱裂,撲在一地泥水中,癲狂地亂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