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如奕抽出匕首,利落地劈開他們身前密不透風的灌叢,過了一會,才漸漸回過味來,察覺到幾分不對勁。
“不對啊。”他的表情漸漸凝重。
烏琢和喻才走上前來,看著藏在灌叢之后的景色,是很不對勁。
“不對啊,憑什么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詹如奕輕哼一聲,繃著臉控訴。
公玉儀“”所以你做完才發現嗎
他們四人站在灌叢的邊緣,幾米開外的地方,是一片垂直下陷、口徑可達百米的天坑。
站在高處往下俯瞰,滿眼的深沉青綠,枝葉交錯重疊不見土地,所有的目光都被綠到發黑的林葉吞沒。
“別告訴我,我們要從這下去。”詹如奕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深坑。
石塊掉在婆娑的密林里,聽不見回響。
“劃定好的路線。”公玉儀無奈地打開終端放大地圖,地圖上標示了他們需要經過哪些地方,如若避開某些關鍵點,則會被扣分。
檢測儀中含有攝像裝置,蟲攝也始終跟隨在他們的附近。
天坑的崖壁十分陡峭。
烏琢從背包里拿出繩索,對半折好,將折點穿過固定物,打了一個速降結,又把軍演服皮帶上的搭扣充當臨時鎖,繩索套進鎖里收緊,在崖壁上抓著主繩急速地下降。
幾個瞬息的時間,她便速降到了深坑的底部。
烏琢站在坑底,微抬下巴,看向崖壁的上方。
詹如奕看呆了,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真的很裝。
可他還沒學會
身側的兩人似乎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做了,照著樣子將繩索打結,緩緩從崖壁上下降。
詹如奕毫不猶豫地點開終端,給烏琢發消息求救。
奕小爺下次先別急著裝,好歹把我教會。
湊合著活
林間的信號被學校屏蔽,連不上星網,但他們提前創建了隊頻,小隊間近距離聯絡不成問題。
烏琢一臉無語地教他怎么操作,因為隊頻不能打通訊發視頻,兩個人雞同鴨講地折騰了半天。
四人趁著天還沒黑,抓緊時間趕路。林間鳥鳴聲陣陣,不時有飛鳥在枝葉間穿梭。
直到現在,他們還沒遇上其他人。
拿的是野區生存和限時徒步的劇本,但他們似乎過得還挺安逸,吃野果喝菌湯,餓了甚至還能打到獵。
除開在荒漠里奔走感到雙眼迷離,在密林中穿行導致四肢沉重,在巖壁上速降手腳發軟
總之,還在應對范圍內。
身上背著超過十公斤的負重,粗糲的軍演服被汗水浸濕貼在后背上,防蚊的紅泥將裸露的皮膚覆蓋,肆意生長的野草灌叢被他們沉沉的腳步踩踏,傾折在地,帶起一陣陣的細微聲響。
林間的自然噪聲在不知不覺中消音,背景音逐漸聚焦在不穩的呼吸聲上,堅持下去的意志變得愈發疲憊。
在走到兩眼昏花的時候,他們終于停了下來,選擇了一塊較為平整的高地作為第二晚的駐扎點。
今夜風高無云,星子泊在寒意涔涔的長河上,每眨一次眼,便有一陣濕潤的涼風穿過林間空隙,發出一陣陣此起彼落的嗚咽。
閉眼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困意如決堤的洪水,洶涌著襲來,意識瞬間就溺死在了黑夜里。
烏琢的夢境是她上輩子死前的走馬觀花。
一個普通而無聊的一生。
激光束穿透了心臟,神志隨著身體的破碎而消失,死得很慘烈,卻又很輕易。
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了荒原的灰沉天空上。
虛空處傳來幾聲兇戾的嗥叫。
隨后,天空崩裂,周遭的一切開始塌陷。憧憧的人影扭曲了起來,她的眼前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