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陰魂不散呢”亂步拎著手里的小說集,低聲嘟囔著。
亂步剛剛在窗外的時候就發覺,這本書明顯比周圍其他的書籍紙張更蓬松一點,顯然是有人近期閱讀過,甚至為了讓這本書更顯眼,在書頁里面夾了不少空白便簽。
想要吸引視線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勾起了亂步的好奇心。
但等發現這和去過孤兒院的神秘人是同一個時,亂步就有些萎靡了。
還以為是有什么趣事,結果這人只是想和織田作之助單獨見面,所以才這么大張旗鼓,生怕兩人發現不了端倪一樣。
亂步下意識地在心里勾勒出了這人的形象。
十分聰明的成年男性,身高一米八以上,長相是很容易招女孩子喜歡的類型,上到七八十歲的老人,下到五六歲的小女孩,全在魅力范圍內。而且很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總能靠著優秀的話術達成目的。
但性格惡劣,愛好自殺,自毀傾向嚴重,是個喜歡看熱鬧的樂子人,對自己的算計能力有一定的自信。
和織田作之助是相熟的故人,只是織田作之助明顯不記得這個人了,這個相熟的時間點,暫時只能打一個問號。
最后一點,這人還非常了解亂步的脾性。
如果說第一次發現這人的蹤跡,亂步還有跟上去一探究竟的打算,這人接二連三的布置已經消磨了亂步的好奇心,還因為這過于明顯的釣魚舉動有些惱火。
亂步從來都是釣魚的那個,哪里有他被別人釣上鉤的時候,愿者上鉤這種咬直鉤的事,還是讓織田作之助自己去做吧。
亂步再抬頭一看,這本明天的旁邊,就放著一本不管在哪里都會被出版社列為禁書的完全自殺手冊。
和亂步下意識對神秘人做的心理側寫完美對應。
很好,這位自殺狂魔先生,還沒見面亂步就已經被亂步討厭了。
這種人如果做同伴還好,現在立場不明的時候,讓亂步陡然升起了警惕心。
亂步把那本明天放回書架上,拿下了那本完全自殺手冊翻看,一邊查看,一邊和織田作之助描述了這位神秘人的相關信息。
織田作之助皺著眉搖了搖頭,他對這個人沒有印象。
但在書店安靜的環境里呆久了,織田作之助隱約想起了一些往事,他好像是有來過這里的。
也在這個沙發的座位讀過幾本書,因為時間點和他接下刺殺亂步的任務很接近,所以他還有些印象。
但仔細想想,織田作之助竟然想不起來自己是從什么渠道接觸到刺殺亂步的任務的。
織田作之助一向只活躍在橫濱境內,當時的殺手中介也知道織田作之助的習慣,一般不會給他推薦橫濱以外的任務。
即便他當時在業內有口皆碑,也不應該貿然為了更困難酬金更豐厚的任務離開橫濱,他不是那種執著于自我突破的人。
很奇怪。他也是知道今天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硬生生轉了個彎,讓他從橫濱這個舒適區跳出去,毅然決然選擇去了東京。
織田作之助做出選擇時的心情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就好像有誰落筆寫在書本上的既定故事情節,硬生生扭轉了他的人生。
這種事情說起來應該讓人覺得十分驚悚,織田作之助卻沒什么深切體會,仿佛潛意識里知道,這種改變并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拯救他。
這種無端的情緒占據了他的心神,完全沒有深究下去的欲望。
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生活也很不錯。
他很隨心地想。
亂步翻看那本完全自殺手冊的時候,織田作之助也把那本明天打開翻看,神秘人的寫寫畫畫完全沒有局限于亂步翻到的兩處,他的關注點都很奇怪,會在織田作之助想象不到情節點上輸出自己的觀點。
字里行間的情緒和亂步給出的心理側寫一一對應,讓織田作之助覺得那個在某日午后,坐在沙發上寫下這些文字的人,仿佛此刻就坐在自己的身側。
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通過一行行文字,靈魂在進行無聲的交流,隔著書本,隔著時間與空間,織田作之助莫名覺得,如果和這樣一個人見面,兩人會成為朋友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