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怔愣過后,盛辭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地轉頭看向沈朝暮。
領證那天匆忙,在他找上沈朝暮和他簽訂協議后,就迫不及待帶著人去民政局領證了。
那天他握著方向盤,滿手都是汗,緊張的打不著火,天還沒亮就開到民政局門口,他甚至不敢去看沈朝暮的表情。
刻意維持的冷淡、平靜,在對沈朝暮說出“天亮之前,隨時可以后悔”后,看著太陽一點點從地平線升起來,陽光普照大地。
那天他們一起看了個日出。
可盛辭的大半心神都在沈朝暮隨時會毀約離開上面,他狀似平靜的等待著,頭頂像懸了一把隨時會落下的劍。
直到走進民政局拿到代表婚姻成立的紅本,整個人都還像踩在虛浮的棉花上。
他當時沒有觀察沈朝暮的表情,光是維持著平靜的表面就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
現在,他腦袋里一剎那冒出一個念頭。
或許那個時候的沈朝暮也是緊張的。
那天他打了三次火都沒打著,在等待黎明到來前有好長一段時間的黑暗,每一分每一秒,沈朝暮都有機會后悔。
那段時間讓盛辭覺得漫長、煎熬,再也不愿意經歷相同的等待,他變成了一個只能等待裁決的犯人。
可此刻,意識到某種可能后,他的心像被一雙手緊緊的捏住了。
天還沒亮、打不著火的車、身旁的人,比起去領證,那更像是赴一場不知道結局的約定。
盛辭看著沈朝暮,話說出口才發現聲音都是艱澀、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沈朝暮”
沈朝暮不知道為什么莫名有點慌亂,抬起眸“嗯”
盛辭喉結滾了滾,看著沈朝暮那雙寫著茫然的眼睛。
沈朝暮不記得當時是什么心情了。
也不記得在這三年里、在他去看自己的演唱會、坐在車上等著天一點點亮起來的時候,究竟在想什么。
是不是和他抱著同樣的心情。
盛辭到嘴邊的話強迫著咽了回去,心緒翻涌,對上沈朝暮看過來的視線,無聲地呼出口氣。
有那么一瞬間,他寧愿出車禍的是自己。
盛辭咽下涌上來的問題,沖在湖那邊等候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示意沈朝暮看過去“拍照了。”
他說完就率先邁動步伐,朝著湖邊走了過去。
沈朝暮略有點遲疑地跟在他后面,周晚園說完那句話后,他腦袋里其實迷迷蒙蒙地閃過一點畫面,很快,但似乎就是盛辭說的那段情景。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盛辭,拿出手機打字我其實偶爾聽到一些詞,腦袋里模模糊糊會有一點印象。
他總覺得,盛辭對他忘掉了這三年記憶的事很在意,明明他們這三年應該沒有交集。
關晃說過,這三年他都在忙著搞事業。
看著遞到眼前的手機,盛辭腳步一頓,前一
秒他還陷在那種自我懷疑,寧愿出車禍的人是自己的情緒里,后一秒就看到沈朝暮在手機上打下的話。
盛辭腳步頓住,轉頭盯著沈朝暮,眸光沉沉,里面浮沉的情緒沈朝暮看不懂,只覺得在這種目光中,他好像避無可避。
他竭力克制想躲的沖動,勉強和盛辭對視。
盛辭足足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接過他的手機在備忘錄上打字聽到什么會有印象
沈朝暮看到他的話,頓時想起來演唱會的小吊墜,還有拍證件照的事了。
但前者不是就承認了他去過盛辭的演唱會這件事嗎
沈朝暮無意識地攥緊了手機,在盛辭看來,他們都分手三年了,分手三年的前任跑去看自己的演唱會。
盛辭會怎么想
他手指摩挲著手機邊緣,慢慢在手機上敲下一行字你說拍證件照的時候,還有剛才,腦海里閃過了一些畫面。
沈朝暮想了想,又緊跟著在下面打上一行字醫生說過,選擇性的遺忘,慢慢會想起來的。
從他出院到現在,連半個月都沒有,時間實在太短。
沈朝暮也覺得他其實不是失憶,更像是暫時忘記了一些事,就像有的人會選擇性的遺忘痛苦一樣。
等到大腦慢慢從車禍的刺激里走出來,就會把記憶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