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她也只能忍下這些別離之念,囑咐兒子萬事小心。
朱厚熜最后看一眼興王府大門,進了馬車。
李盛蹲在里面,簾子一掀開陽光照進來,金色貓瞳瞇了瞇,然后,就被一把抱起來按在了懷里。
畢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哪怕在人前是舉止端方有禮有節,但要遠離故土去往完全陌生的京城,他的心中又怎會平靜
李盛掙扎著把一只前爪掏出來,用爪墊拍拍朱厚熜的肩膀好歹,這次他有兩位長史了,嗯,還有自己陪著。
在真正的歷史上,張景明病逝在他繼位前夕,袁宗皋去世在他登基不久,兩位興王府的潛邸老臣都離開了他,這就導致,后面與世宗舊臣們發生沖突的時候,他的身后,沒有一個老成持重的自己人能勸解安慰他。
還年輕氣盛卻被壓制的朱厚熜,選擇了在“大禮議”中依附過來的臣子來對抗,而這些臣子中,固然有忠良清正之人,但也有很多人,正是在這場辨論和對抗中得以升官,對于對抗,他們巴不得越激烈越好,不然,怎么騰位置,他們怎么往上爬呢
因此,禮儀之爭,后面就完全變成了黨派之爭,沖突愈演愈烈,綿延數年之久。
李盛一直在想,如果張景明和袁宗皋哪怕有一個人活著,是不是就能作為中間人緩和一下
有自己人在的少年嘉靖帝,不會陷入到無人援手無人勸慰的境地,在十五六歲的青春期性情變化,從一個被評價“儀表堂皇,有九五龍飛之威;精明強銳,儼然明君之相”的少年帝王,變成后面那個一心修玄貪圖享樂的老道。
想到這些,李盛的腦子里又浮現出幾個人名來,后面的嘉靖固然是強硬自負,大肆打擊報復,但這其中,也少不了人的推波助瀾蒙蔽視聽,以至從中牟利。
他的前爪從朱厚熜的肩膀上伸出來,爪勾閃了閃這一次,他會嚴防死守,嘉靖要改造,保證他一定走正道
講道理,朱厚熜這執政智慧和政治嗅覺,在老朱家也是數得著的,要是好好干,便是中興之君。
在這期間,誰再敢唧唧歪歪地不干好事,或者嘉靖還是要作天作地,就看本貓貓撓不撓你就完了
懷里有個大毛團子暖呼呼軟綿綿,確是是很治愈,朱厚熜過了一會兒就把頭抬起來,看著昭昭的漂亮貓瞳,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它的貓耳朵“昭昭乖。”
李盛甩一甩頭,用肉墊按住他的手,目光嚴肅是你要乖才對
隨后大貓貓拍拍他,跳到旁邊在大抱枕下面撓呀撓,撓出來一個很眼熟的小荷包,李盛把荷包往他那邊推推看看吧,你未來妻子點燈熬油加班給你做的。
朱厚熜拿過來打開,便看見了里面的如意結,和“平安如意”四字玉佩,他把荷包翻過來看
,里面多了一層青色布料,細密的針腳繡著雙魚,就是用作信物的那一對的樣子。
李盛就看見朱厚熜的嘴角忍不住地翹起來,少年人情思初動,見過孫念的畫像后,心里也是滿意的,未婚妻才貌雙全,又這樣掛念他,總是讓人高興的。
朱厚熜在迎駕隊伍的陪護下向京師進發,一路上旗幟高揚,儀仗陣勢都非常引人注目,作為新君,鐵板釘釘的皇位繼承人,他理所應當地受到了沿路地方官員的示好和奉承,接連孝敬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