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都有,”李松見怪不怪的語氣,“幾個特招生啊什么的,成績不理想,就混。”
旁邊也有人聽得津津有味,忽然想到什么“說到明山,之前好像傳有人自殺了就你們那屆,是不是真的”
“啊啊,有吧,不太清楚,”李松含混應著,這時鈴聲打響,他“哎”一聲撤退,“上課了。”
陳西昀也回來了,他是政治課代表,和另一個女生課代表一起發作業。之后上課,政治老師如同古代私塾先生,以萬年沒有起伏的語調開講,講得人昏昏欲睡。
于夏很清醒,再多的瞌睡蟲也被她鋪天蓋地的緊張淹死了。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有時能感覺到陳西昀在看黑板,視線掠過她,燙人似的,讓人忍不住坐直一點,想摸摸頭發,確認是否洗干凈。有時能聽見余堅秉茫然問“講到哪兒了”他則回一句頁碼。
她像一只蛾,長久將自己裹在一個繭中,陳西昀的每一點聲音,都會成為敲擊薄繭的震動。
升入高中,意味著大家距離高考那扇大門又近了點。歷史課代表去高三樓找老師,回來之后心有余悸地描述,走廊空氣都是凝固的,遠遠看去,好像有一團陰云籠罩著。
相比之下,高一還算是小兒科,學習之余,還有余力琢磨一下自由活動時間干什么、晚上吃什么,學校各類大活動也都有份兒。
岱中比較注重學生自我管理,晚自習不安排上課,老師們都在答疑室,練習和試卷則讓課代表們統一發。
紙張傳遞的嘩嘩聲中,體育委員趁機宣布,籃球賽和運動會馬上就要來臨了。
“項目我寫黑板上,大家要報什么先想一下,各自發揮特長,不許藏著掖著,第一節下課我來統計啊。”
運動會、文藝匯演這樣的場合,于夏從來派不上什么用場,她做任何事都只是平平,像一塊浮標,永遠漂在水平線上。
“那你就后勤吧,到時候寫寫加油稿什么的,行嗎”體育委員征求意見道。
于夏點點頭“好的。”
“你叫什么”
“于夏。”
“噢噢,”和人對不上號,可名字是聽過的,體育委員提筆準備寫,“哪個yu來著”
他從后往前問,直接將白紙放在了陳西昀桌上方便記錄,頭低著,于夏則轉過來,雙手壓在膝蓋,說“終于的于。”
“周瑜的瑜”體育委員一臉懵地抬頭。
于夏一下感到局促,被反問了一句,她下意識想自己是不是咬字不清晰,也沒想到直接將課本給他看,只慢速強調了一遍“終于的于”
體育委員還是沒繞過彎來,兩人就這么僵著。
陳西昀恰好在附近,聽不下去,直接走過來在白紙上寫了,三筆一個“于”字,連“夏”也一塊兒。寫完了,他好笑地丟下筆“你聽力是不是有問題”
“哦哦,對不起腦子短路了哈哈哈。”體育委員也覺得很搞笑。
“沒關系。”于夏聽見自己說。
上周新發了夏季校服,大家都穿在身上,藍白色,在班中或坐或站,被疊成一摞的書本和作業擋住肩頭或手臂。有那么幾秒,她記憶是模糊的。眼前好像出現了虛焦,唯一記得的是陳西昀低頭寫字,因俯身而微微靠近,很淡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視線成了迷失的游魚,他衣領則是濃藍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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