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來總部。
發出短訊后,太宰將手機扔在桌上,接下來就這么維持著一個不變的姿勢戴著耳機聽了近一個時辰。
期間,耳機里只是傳來了空耳聲和細微的電流聲。
寂靜無比。
前些日子,太宰在用借宿為理由去到對方的公寓試探和確認一些事情的那晚。
在沙發上面對著里面側躺下后,他一直無聲地睜著眼睛,靜默地聽著對方在室內活動發出的窸窸窣窣的各種聲音。
不死、無聲、與人類無異的雙腿、身邊突然出現的同樣無法查到來歷的青年。
在腦海中梳理著各種平日里被他一略而過的細節,一直到今天、剛剛對方出浴時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明明應該很抗拒在人前觸碰到水的。
太可疑了,特別是在當下這個時機里。
作為組織的五大干部之一,他向來一切以組織的利益為重。無論對外還是對內,太宰從未心慈手軟過,正因為如此敵我不分殘酷地打擊一切,他才能如此年紀輕輕就坐到了森的右手邊。
這次也是,太宰知道自己理應殘酷起來。
對方怎樣與他何干呢。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就已經是很大的仁慈了。
只是感到好奇和新鮮、想以往一樣遇到了有趣的事就稍微多關注一下罷了。沒人會不對這種只在神話傳說中存在的生靈產生興趣,他也一樣,因此關注的時間才長了一點。
照顧也是順帶的,就像人類會本能地對瀕危動物產生惻隱之心一樣。
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部下,若是后續因為他的失責而出現了嚴重的后果,被森先生怪罪到頭上的話,得不償失。
他沒有義務和必要去包庇對方的任何事,反之,作為上級,理應對自己的部下嚴加管教才是。
想著,太宰眼底愈發晦暗起來。
就在他打算用手機聯系正在樓下待命的一眾下屬上樓時,忽聽對方腳步聲輕輕地靠近了,隨后身上一重,夜晚的寒氣被阻隔在了外部。
太宰一愣,因涼意而微微蜷縮著的身體很快不怎么冷了,感受著身上衣物柔軟的觸感和內里逐漸上升的溫度,他搭在手機上的手指停頓了許久,后慢慢收回。
抬手將身上的厚大衣向上拉了拉,將自己的大半個腦袋也縮進了溫暖的區域,太宰在這一刻清空思緒,緩緩閉上眼睛。
莫名其妙地,是這段時間里睡得最好的一覺。早上,在離開前,太宰打著哈欠將提前準備好的紐扣竊聽器粘在了客廳里隱蔽的角落,看了眼緊鎖著的臥室門,輕飄飄地離開了。
時間回到現在,手扶著耳機,太宰看向了桌面上、自己手邊的書籍。
世界上各國關于“人魚”的記載都迥異,無論在形狀上和性質上都不同。其姿態,大多不見得美形,甚至稱得上奇形怪狀。
和現實里相差太大了,根本沒有可供參考的信息和價值。
少年被各種謎團包裹著,真真假假,摸不透究竟什么才是真實的。
最后,放棄般地將耳機從頭上摘下,太宰抬手向后捋了下不怎么愛打理的凌亂的頭發,臉上罕見地一閃而過些許煩躁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