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搖搖頭“我不能拿你的錢,你該給自己買書,買衣服,再說加上你的錢也遠遠不夠。”
我咬咬嘴唇,拿出了喬納森先生送我的手鐲“把這個賣了,大概也有10金普。”
威廉瞪大了眼睛“老天,這玩意哪兒來的”
我撫摸著手鐲上的雕花說“黑加爾喬納森先生送的,因為我幫了他。”
“你究竟幫了什么忙他不會對你有企圖吧”
我白了他一眼說“別開玩笑了,我這種土氣的鄉下姑娘誰也看不上。”
威廉按住我的手說“這個東西最好不要賣,我自己想辦法,你就別管了。”
威廉的襯衫很舊了,領口磨出了細碎的絨線,他穿著爸爸的舊褲子,連雙合腳的皮鞋都沒有,對他這個年齡的小伙子來說,已經足夠節儉了,那30金普也不知道積攢了多久。他坐在我身邊,一股濃郁的酸臭味正從他身上傳來,那是只在我們這種人身上浸透的,名叫貧窮的味道。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那件事告訴他,就把鐲子塞到他手里說。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覺得不妥當,就當我沒說過。”
“什么”威廉好奇地看著我。
“今年冬天,羊毛會漲價。”
“羊毛到了秋冬都漲價,這很正常。”
“那是往年,今年可能會漲得很高。”我盯著他說,“我雇主聚會時,說了一些事,他們從去年就大量囤積羊毛,工廠日夜加班,產出全送往了外國,好像是某種國債償還項目,我覺得今年國內的羊毛需求會很緊張。”
威廉愣了愣,不確定地看向我“會嗎”
“我也不敢保證。”我謹慎地說。
威廉摩挲著鐲子,皺眉思索了半響“我去打聽打聽,這件事你別和爸爸說。”
之后,他在外面奔波了三天,回來后悄悄告訴我,他想試試。
我忍不住問“要是失敗了呢”
“做生意總是要冒險的,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威廉自嘲道。
他從我這里借了10金普,鐲子卻沒有賣,他說“我總覺得跟喬納森家牽扯太深不是好事,他們是一群壞事做絕的惡棍,我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改邪歸正,還是裝模作樣,總之,跟他們來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威廉說的沒錯,那個家族與普通人的世界不入,還是少接觸為妙,我點點頭“別擔心,明天我就回學校了。”
可是第二天,我在車站等公共車的時候,還是看到了海涅喬納森。
他從一輛大得夸張的吉普車上走下來,滿含希冀地望著我說“我送你上學吧。”
陽光正好,灑在他金色的短發和睫毛上,看上去淺淡得仿若透明,那雙深邃的藍眼睛溫和地望著你,像一片安逸的熱帶海洋。
我覺得自己的腳有千金重,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