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了帳,轉身走出書店,卻迎面遇到了一個熟人莉莉安的父親。
他眼神黯淡,精神恍惚,提著一個箱子直奔柜臺,漢克跟他說了兩句話后,把視線轉移到我身上。
我對他們點點頭,轉身走出書店,心想這種時候莉莉安的父親來書店做什么雖然他是安大略人,可妻子和子女都是菲利斯人,應該都進隔離區了啊。
第二天,一個帶槍的年輕衛兵把幾十個工人押送至肉店的廠房,這些工人都是過去和威廉合作過的菲利斯人,霍普先生家來了四人,貝拉就站在霍普先生的妻子身邊,正眼巴巴地望著我。
威廉跟衛兵交涉了幾句,衛兵就爽快地說“晚上7點后,我再押送他們回去,一共48人,別弄丟了,不然我交代不過去。”
“以后都麻煩您了。”威廉送上一點錢,打發他離開。
衛兵一離開,眾人都松了口氣,紛紛露出笑容。
貝拉跑過來,撲在我懷里大哭“媽媽呢”
“別擔心,過幾天就來。”我說。
貝拉悄悄看威廉,威廉卻沒給她一個眼神,他站上臺階,高聲宣講道。
“你們都明白目前的情況,店鋪就別想經營了,有菲利斯人的商店,哪怕只是雇員也沒人愿意進去買東西。我是為了你們才花大價錢買了絞肉機和做罐頭的機器,工廠是有指標的,還有政府部門定期視察,不想失去工作機會,就要認真干活”
我帶貝拉離開廠房,來到外面一間事先收拾出來的房間,里面很干凈,還有床鋪、衣柜和書桌。
“你餓嗎我帶了香腸、面包,還有檸檬蛋糕和巧克力。”
貝拉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說“里面亂糟糟的,什么都沒有,食物要用糧票換。但糧票只有外出工作的人才配發,其他人只能花錢買,媽媽給了我10金,但在里面換一袋土豆就要1金,太貴了。”
“你還好嗎受委屈了嗎里面怎么樣”我擔憂地問。
“只有被抓進去的那天有點害怕,但隔離區里沒有衛兵,大家都是菲利斯人,所以也沒什么好怕的。我遇到了同學,跟他們住了一天后,霍普先生就找到了我,我現在跟幾個女人住一起,她們都是哥哥的雇員,很照顧我,還幫我做飯。”
“等會兒我收拾些吃的用的,讓你帶進去。”
“不行,不行。”貝拉慌忙搖手,“不能從外面帶東西進去。”
“藏在身上,偷偷帶進去呢”
貝拉害怕地搖搖頭“胡娜姐姐說,之前有人從外面帶東西,被門衛發現了,直接打了個半死。里面的人想要配給以外的東西,只能求助于看守,要花很多很多錢的,我同學家用一條金項鏈換了一小袋鹽呢。”
早聽隔離區禁止和外面交易,沒想到這么黑,我咬牙問“門衛會搜身”
“會的。”貝拉抓起一根香腸三口兩口吞下去,難過地說“那時候你要送我出國,我還不愿意,現在想想,你說的沒錯,現在真是糟透了。”
看她小臉惆悵,一副失落的模樣,我忙打開櫥柜說“你看這是什么。”
“我的書和畫架。”她驚訝道。
“還有課本呢,你不是要升三年級了嗎”
“唉,看書沒用了啊,都不能上高中了。”
我板起臉說“別這么想,隔離只是一時的,早晚你還得上學。”
“但愿吧。”貝拉撅嘴,小心地看了看我說,“我不用去廠房干活嗎”
“當然不用,以后你來了就躲在這兒,我給媽媽租了一間公寓,她會搬來陪你的。”
貝拉小小地松了口氣,終于露出笑容。
工人們在廠房勞作了一整天,夜幕降臨后,喝得醉醺醺的士兵回來,又把他們押送回隔離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