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嚴肅冰冷的臉上總算露出點笑,點點頭說“我們年紀大了,怎么都無所謂,要讓孩子們活著。”
離開閣樓后我長長地舒了口氣,問威廉“這里的情況也很糟糕嗎連幾個小孩子都沒處藏匿,要擠在這里”
“黨衛軍簡直喪心病狂,我親眼看到他們把一車車人拉到樹林里掃射,然后就地掩埋,里面早就沒幾個小孩和老人了,我不能冒險。”
“貝拉呢她還不肯走。”
“別提那個蠢貨,提到她我就生氣,死了也是活該。”威廉惱怒道。
我和威廉回到家,鄰居看到我都熱情地打招呼,因為成為元首秘書的事情,我在鄰里甚有名氣。父親也十分自豪,見我回家他高興極了,逢人就炫耀女兒。
我們一家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媽媽和幫傭籌辦了豐盛的午餐。餐桌上,爸爸問了我許多事情,因為女兒為國家元首工作,這在他看來是至高無上的榮光,他得意極了,喝完一杯又一杯,很快就喝得醉醺醺了。
然后,他晃蕩著手指,指著對面的媽媽說“哈,你這個不要臉的蕩婦,看我們過上好日子,你就舔著臉回來了,當初跟別人跑了,可你的姘頭在哪兒呢我告訴你,我見到他了,那個狗東西在集中營做工,從早做到晚,你倒是再去找他啊,你怎么不去找他了”
媽媽麻木地聽著,一語不發,一動不動,仿佛一尊石像。
我想到了慘死在我眼前的丹尼哥哥,心中不忍,內力叔叔生活在巴巴利亞的集中營里,還不知道他的兒子已經在前幾天死去。
“爸爸你醉了。”威廉阻止道“回房間休息吧。”
“我沒喝醉”他晃晃悠悠地傻笑“我我女兒是元首先生的秘書,我兒子是工廠老板,有的是錢,我高興高興”
午餐就這樣尷尬地結束了,父親醉倒在桌旁,被威廉攙扶進臥室。
母親面無表情地收拾了餐桌,然后過來問我“你什么時候把貝拉送走”
“我再勸勸她。”我說。
“快點讓她滾”她冷硬地說。
我提議道“爸爸酒后總是口無遮攔,媽媽不如搬出去住。”
“不用,這都是我該受的,等貝拉走了,我也就沒什么牽掛了,到時候隨便去哪里一了百了。”她口氣發狠道。
我默默嘆了口氣,這就是我的母親,像個被寵壞的孩子,執拗、賭氣、沖動、昏聵,面對這樣的母親,我又能如何呢
“還是搬出去吧,房子和生活你都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你的。”我說。
我大概是她唯一可以傾訴的人吧,母親開始哭哭啼啼,絮叨著貝拉不懂事,父親折磨她,鄰里譏諷她,威廉不給她好臉色等等,我實在聽不下去,也沒有心力開導她,就借故拜訪老師,離開了家。
我去拜訪了中學時代的老師安泰先生,他在我求學期間給予了很多幫助和鼓勵,這些年來一直有書信交流,想著難得回來就去拜訪一次。
老師變化很大,以前他是個快樂的中年男人,整天樂呵呵的,性情和藹可親。幾年不見,他似是蒼老了不少,頭發和胡須都花白了,我看到他時,他正低著頭大步走路,仿佛心事重重。
“安泰老師。”我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