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七年,她們在一起七年,還沒算上高中和大學時代,感情基礎深厚,哪兒能那么容易拆分。
緩緩吸氣,周醒放松身體靠在椅背,車窗開了一小條縫,吹干眼眶濕漉。
到民宿是晚上七點,落毛毛雨,天已經全黑透,小巷子車開不進去,兩人提著行李在路燈下走,影子拉得長長,在轉角處重疊,又分離。
周醒沒辦法再裝作沒心沒肺嘎嘎傻樂,一路沉默,耷拉著腦袋。
“是因為下雨,你才不開心嗎”孟新竹快走兩步,靠近她,“我記得我們上一次淋雨,還在小區平臺上蕩秋千。”
“沒有不開心啊,只是有點累了。”說著違心的話,周醒勉力牽動嘴角,回應關切。
旅游淡季,民宿老板熱情出門相迎,遠遠就揮手打招呼,旅行包換只手提,孟新竹扯扯周醒袖子,“下雨也沒關系呀,還是你告訴我的,你忘了。”
沐雨的石板上閃爍點點碎金,周醒抿唇,情緒不高。
兩間房挨著,在民宿花園東南角,窗外有個小池塘,水邊建有廊亭,擺放了茶桌供客人品茗賞雨。
周醒洗完澡出來,去拉窗簾時看見孟新竹坐在亭子里打電話。
她說得少,聽得多,通過她動作神態,周醒判斷不像在吵架,甚至可能已經和好。
回想出租車上說的那番話,還有對方不可捉摸的態度,周醒豁地拉上窗簾,身體拋向床面。
洗過澡了,頭發也吹干,還是好冷好難受,滿心酸脹堵塞胸腔,難以抑制淚水洇濕枕頭,周醒蜷縮起身體,低低哭泣。
她不聲不響悶在房間,連飯也不吃,直到房門被敲響,合掌搓搓眼淚干涸后緊繃的面頰,起身去開門。
“周凌說想來找我們。”孟新竹直言。
周醒手撐著門框,不咸不淡應,“那就來唄。”
早有預料的事。
“但我沒同意。”孟新竹彎腰,偏臉去看,“你哭過了嗎”
“啊”周醒退后半步,抬手揉揉鼻子,“可能著涼,剛打了兩個噴嚏。”
嘆了口氣,孟新竹說“她發了好大的脾氣,說你拿她當猴耍,然后說要過來找我們。”
周醒撓頭,當面對峙才知道心虛,“我就開個玩笑。”
頓了頓又問“那竹子姐來問我,是希望我同意她來,還是不同意她來。”
雨似乎大了,走廊里也能聽見瓦檐和花木經水敲擊搖曳的滴瀝聲響。
周醒不敢抬頭,視線落在她雙腳,民宿的拖鞋偏大,她十根腳指頭半截在拖鞋外面,圓圓的,白皙可愛。
距離很近,聽見她胸腔震出低笑,周醒抬頭,沿暖融融的鵝黃針織披肩往上,目光定在她笑意盈盈的臉。
“問題真是刁鉆。”
有風來,孟新竹上前一步,扯扯周醒松散的睡衣領,“我怎么可能同意讓她來,你抽時間陪我,我還讓她來掃你的興,也太不厚道了,她來你肯定要被欺負的。”
“我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只是告訴你,我沒有答應。”
嗷,是這樣啊
周醒嘟嘟嘴巴,腹誹誰欺負誰還不一定呢。
“所以你之前,是因為不確定這個才不高興嗎”孟新竹再次彎腰偏臉去看她,“那現在有沒有高興一些。”
周醒轉頭躲開,手背掩唇,再開口,添了些軟綿綿撒嬌意味,“我都感冒了。”
“呀,真的嗎。”孟新竹手背貼她額頭,“沒關系,穿件外套,我們去餐廳吃飯,飯后我找老板要一包感冒靈,喝下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嗯呢,好吧”周醒小幅度踮腳,隨后轉身跑走。
剛才是誰趴在枕頭上哭,不認識,心中小鹿輕靈蹦跳,周醒隨便翻件衣服套上,“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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