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把手表解下擱在床頭,借臺燈光亮看了眼表盤,孟新竹訝異,竟然還不到十一點。
原以為時間已經很晚。
今天發生了好多事啊,心情幾次過山車,忽高忽低,實在受盡折磨。
所幸這兵荒馬亂的一天,因為暴暴在身邊,收尾還不算狼狽。
擱下手表,孟新竹扭頭,看向另一邊背對她坐在床沿的周醒,“還不睡嗎”
“啊”兩根手指擰麻花,周醒回頭,“就睡了。”
一米八的大床房,縱是大,也只有一床被子,同床共枕耶,晚上翻身的時候,竹子姐會不會“不小心”抱住她呢周醒小激動小緊張。
臺燈開關很輕的的一聲“嗒”,黑暗驟臨,視覺受限,耳朵和身體的感覺便被無限放大。
周醒聽見對方整理被褥時發出的細小動靜,渾身僵硬,心咚咚狂跳。
她下達指令,說心啊心,你不要再跳了,被人聽見很丟臉欸。
可那是竹子姐姐欸難道跟竹子姐姐一張床睡覺不值得激動嗎我就要跳,我偏要跳。心說。
周醒正自己跟自己玩得開心,睡衣袖子被扯了下。孟新竹在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往里拽拽,“過來些,別掉地上了。”
心里有鬼,周醒故意貼著床邊睡,也像是專程等人來勸,這時乖乖聽話往里挪,感覺差不多了,兩手攥著被子邊說“還是得避嫌。”
話出口,等待幾秒,沒有等來對方的回答,周醒正納悶是不是說錯話,孟新竹很輕的一聲笑漾開,“你怎么不問我,深更半夜,為什么突然跑來找你。”
這還用問,當然是跟周凌吵架了唄。
周醒其實一早就想問了,但這個話題最好還是先等竹子姐起頭。
她不管不問,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盡心盡力照顧她,安慰,比刨根問底揭人傷疤要來得強。
果然還是等到了。周醒故作小心,“不會是因為我,堂姐才跟竹子姐吵架吧。”
是因為周醒嗎當然不是。
是周凌的自以為是和狹隘,是她的軟弱無能、猶豫不決,是她們之間一層又一層化不開的霜凍,像小時候家里那臺嗡嗡作響的舊冰箱。
冷凍層里的冰越來越厚了,敲碎它,日子長了,還是會重新凝集成塊,若任其發展,很快連冰箱門都打不來。
換新又不舍,用了這許多年,縱然是死物,也有了些感情。
“不關你的事,是我和她之間產生了一些小問題。如果非要跟你扯上關系,是你點醒我了,我要感謝你。”
孟新竹語調平直,是大悲之后的大徹。
“堂姐知道你來找我,她難道就不生氣,沒出來追你、哄你。”周醒實在好奇,周凌就那么有恃無恐
“所以我說,問題不在你。”孟新竹回答。
況且周凌也不是會甘于伏低做小,道歉認輸的那一個。這么多年,兩人每次發生爭執,不論是哪方的錯,都是她自己找臺階下,想通主動去求去哄。
周醒明白了,合著周凌是完全沒把她當一回事
夠拽的。
這也太瞧不起人了,周醒心中忿忿。可轉念一想,也不錯,就讓那老娘們兒嘗嘗扮豬吃老虎的厲害。
當然,周醒不會再傻逼兮兮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