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開一段,她哇哇叫,“小學校居然重新擴建翻修了,還有足球場我們以前都是在泥巴地里玩。可惡,現在的小孩憑什么過得那么好。”
“能不能安靜點。”周凌嫌她少見多怪。
周醒不理她,打開車窗往外看,“竹子姐家好像翻修過了,房子一直租給人做生意嗎”
孟新竹跟著看了一眼,“簽了二十年合同,開客棧。”房子租出去后,她再沒踏入過一步。
起先感到陌生,周醒走錯幾次路,周凌趁機報復,將她罵得狗血噴頭。
快到家時,塵封的記憶涌現,周醒激動,“我看到巷子門前那棵桂花樹了”
東南山國,聚族而居,古鎮紅瓦白墻,臨水而建,周家房子是一座兩層高的三合院。
三面房,一面墻,中間空地作曬場,四周種植多種花木。
房子早些年重新修繕過,外頭仍是保持原本古樸的模樣,里頭水電重新鋪設,墻壁粉刷,購置了現代化家具,更宜人居住。
早些時候,鎮上人都死命往城里擠,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現在終于知道累,也得益政府大力發展鄉鎮旅游業,周醒現在看到的肆方鎮,已不是她離開時那幅蕭條景象。
到家門口,周醒跳下車迫不及待就往里奔,家里一堆親戚聚在堂屋,正張羅午飯,她的到來自然掀起一陣熱潮。
姨媽先看見她,“呦”一嗓子,張開手把她摟懷里,姨夫和下面兩個表妹也在,聞聲立即圍攏。
周醒她媽有個很可愛的疊詞名,叫徐璐璐,姨媽則是徐盈盈。
姨夫馮昭南是大學老師,她們家唯一的文化人,因為是上門女婿,雙胞胎跟姨媽姓,大的叫徐雙雙,小的叫徐點點。
取自暮春即事雙雙瓦雀行書案,點點楊花入硯池。很有意境。
姨媽拉著她手說話,“你媽還好吧,她現在那老公人怎么樣。”
這些電話里都講過幾百遍,卻還是要當面確認才來得踏實,周醒理解,一一作答。
“長高了好像。”姨夫手比劃兩下,“公分。”
周醒說是,確實長高了。姨媽開玩笑說新加坡飯還是養人,“你長高了,你媽身體也好了。”
“那邊氣候是一方面。”姨夫一本正經,“主要呢,是不受氣了,想開了。”
周醒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不知道竹子姐啥時候能想開。
雙胞胎今年上高中,跟周醒平日也有聯絡,昨晚家族群里俞書華大發脾氣,兩人手機里八卦還不過癮,一左一右湊到周醒耳朵邊嘰咕。
這一屋子人都是本地人,幾個姓的祠堂挨著,各家之間都沾親帶故,周醒她媽雖然離婚,徐周兩家關系不受影響,只要阿嬤還在,永遠隨叫隨到。
一家人湊堆說話,熱熱鬧鬧。
周醒回頭,孟新竹跟周凌一前一后進門,她想喊竹子姐,姨媽拉著她往前走,“快,你阿嬤等你老半天了。”
孟新竹前腳剛邁過門檻,就被俞書華拽到一邊。
周凌想跟過去,被周賢斌攔在外頭,“讓你媽跟她說。”
“媽肯定要跟她說重話。”周凌不放心。
“能說什么重話,就是問清楚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開導規勸,你就先別摻和了。”
周凌有陣子沒回家,周賢斌問起她近況,有沒有定期去醫院檢查心臟,還有車行生意,周凌扭頭看了眼孟新竹方向,最終沒跟過去。
她沒轍了,竹子不愿意聽她講話,只能看媽那邊有沒有辦法。
孟新竹面如死灰被俞書華扯進手腕往前走,期間也是扭頭向周凌求救過的,卻不知她是真沒看見,還是裝作沒看見,視線將她完全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