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宮。
慶德帝在大殿里來回踱步,除了趙福,余下的宮人都已經退出去了。
二十六年,他還能再活二十六年,歷史上多少皇帝在位時間都到不了二十六年,而他已經做了二十三年的皇帝。
二十六年他可以做太多事了,可以向北疆出兵,可以梳理南疆和嶺南,可以遷一部分人口到南疆和嶺南去,還有江南道前些年一直在打壓的那些望族,可以繼續打壓下去,不必再用什么懷柔手段,他還要繼續治水,不光培養太子做他的繼位者,還要培養太子的兒子,培養太孫
二十六年的時間,慶德帝能做的太多太多了,放緩的步子可以重新加快,大魏盛世怎么就不能是由他來締造呢。
“讓人擬旨,朕要在三日后祭告天地祖宗,祭文朕親自來寫。”
也好讓群臣知道,他大治天下的決心。
趙福領命而去,空蕩蕩的殿內就只剩下慶德帝一個人,得知自己長壽的興奮勁兒過去后,才開始琢磨淑妃和老四、小七兩個兒子。
天幕第一次出現時,他將信將疑,時間越久,問過的高僧道人越多,便越傾向于相信天幕,而今晚的天幕,他不只是相信,更希望這是真的,真的是后世之人在講解歷史。
淑妃性子溫婉可人,但飽讀詩書的女子在走投無路之際或許膽子會比尋常女子更大,大到敢弒君犯上。
但他不能因為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懲處淑妃,只是這樣忤逆犯上的妃嬪不好留在宮中。
賢貴妃都能吃齋念佛二十年,更通佛理的淑妃應該也愿意去白云寺禮佛。
至于兩個兒子,老四在歷史上只是被剝奪王爵,說明沒有參與謀反之事,只是被連累,而小七泗州那個地方已經是河南道除登州外最小的州了,河南道是受儒家影響最深的地方,最是講究忠義,那是個再穩妥不過的地方,小七畢竟還沒有忤逆犯上。
宮外,淑妃的父親,曾官至太傅但已致仕在家的王清玄,把幾個兒子叫到跟前,已經做了禮部尚書的長子,在工部做郎中的次子,還在讀書的四子,四個兒子只有三子在外為官,過年都沒有回京。
“今日的天幕你們都瞧見了,王家已經到了隱退之際,咱們自己退,總好過讓人清出去。”
起兵謀反,刺殺皇上,被夷三族。
這朝堂是沒法待下去。
王家幾個兒子都同意,如今只求能保住性命,以待日后。
“兒子這就寫辭官的折子。”王家老大忙道。
“先緩緩。”王清玄有更穩妥的安排,王家這時候全都辭官回家反倒有以退為進的嫌疑,他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年好活了,用在這里,為兒孫后輩博一條退路也算值了,“還是得等兩位殿下去了封地。”
不能耽誤兩位殿下出京,京城如今是是非之地,沒有人知道天幕之人下次會說什么。
比起斷尾求生的王家,戰戰兢兢的皇室之人,余下的人家,尤其是平民百姓,都比除夕夜要歡喜的多。
天幕第一次出現時,很多人頭都不敢抬,尤其是聽到皇家奪嫡之事,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但距離第一次天幕出現已經過去十九天了,十九天里,所有人都發現天幕不是只有一戶、一村、一鎮看到了,而是無人不知,恐懼消散了許多不說,第二次天幕講的也不再是皇子們爭皇位,而是皇上愛哪個女人,對百姓來說,這可比戲文都好看。
“陛下真是高壽,聽隔壁秀才說,活到了七十多歲呢。”農家大娘躺在被窩里小聲感慨道。
“宮中有太醫,又有最好的藥材,能不高壽嗎。”當家的男人小聲回答道,“這些皇子們也是閑的,當王爺多好,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干嘛還去爭那個位置。”
“是啊。”大娘也想不通,“你說淑妃娘娘怎么那么大的膽子,敢刺殺皇上,這回被天上的神仙提前說出來了,會不會像戲折子里唱的那樣被打入冷宮”
“這可說不準呢,也不知道神仙什么時候再來,讓咱們也多聽聽宮里的事兒。”
“這么冷的天,神仙穿那么少都不會冷嗎。”
“傻婆娘,神仙怎么會覺得冷,神仙無所不知,不怕冷也不怕熱,俺以前聽村里的老人說,神仙不吃飯都不會餓。”
“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