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繡凳給大姑娘搬來,再上杯茶和白水。”
賀蓉蓉規規矩矩的坐在繡凳上,手里端著盛了白開水的茶盞,擔心父親會出言訓斥她貿然跑到官衙來,便搶先開了口。
“女兒不想學女四書了,也不想學彈琴女紅了,女兒想學父親曾經學過的四書五經,學騎馬射箭,想日后和弟弟們一樣可以跟爹爹請教功課,想有朝一日能幫上爹爹的忙。”
賀刺史第一反應不是欣慰于女兒有孝心,也不是認為女兒離經叛道沒有女子該有的嫻靜,而是松了口氣。
蓉娘總算是從死胡同里走出來了,他先前還以為蓉娘來官衙見他是為了勸說他投靠瓊王呢,不是就好。
“雷州這邊不比淮南道,讀書人本就少,想找個能教四書五經的女先生很困難,一時半會兒怕是尋不到。這樣吧,爹爹親自教你讀書,至于騎馬射箭”賀刺史用手搓了搓額頭,適合小孩教習的小馬就算在雷州找不到,他也可以派人去別處買,但是請個女師傅
“爹爹教你,不過要等一等,等爹爹給你找一匹溫順的小馬來。”
也等他再熟悉一下騎術,他少年時學過,只是已經有多年沒上過馬背了,要教女兒得先溫習一番。
“女兒謝過爹爹。”賀蓉蓉歡快道,放下手中茶盞起身,“女兒給爹爹捶背,我之前跟祖母身邊的嬤嬤學過,爹爹試試舒不舒服。”
“先等等。”賀刺史伸手制止,“爹有話跟你說。”
今日如果蓉娘不來找他,等下了衙門,他也會把蓉娘叫去書房的。
“你這幾日一直跟我夸瓊王,看來是信了天幕所言,關于這一點,為父早就想跟你聊聊了。”
“天幕不是不能信,但不能全信,在天幕上出現的不是什么神仙,只是后世之人,他們知道的歷史都是從史書上看來的,史書上寫的就一定真實嗎你也是大姑娘了,你學史的時候相信對前朝的史書完全相信嗎”
賀蓉蓉打斷爹爹“我沒學過史,但既然父親學過,那女兒也想學。”
“學學學,為父把這門課程給你加上。”
賀刺史不怕女兒學的多,就怕女兒過分單純,想一出是一出。
“史書不可盡信,瓊王未必像后世之人說的那樣英明神武。當然他是否英明神武與我們也無關,為父拿的是朝廷的俸祿,自當為朝廷鞠躬盡瘁,而不是背叛朝廷去投奔一個藩王,這是要誅九族的罪過。”
也就是在雷州這樣的偏遠之地,女兒跟他說幾句話不至于被傳出去,換做是在京師,女兒敢跟他說這樣的話,他都能動家法。
“為父不能拿著九族的性命去賭,你也不能。”賀刺史看著女兒的眼睛說道。
賀蓉蓉卻并沒有被說服“爹爹這樣相信朝廷,那為什么要把我和祖母從淮南道接來雷州。瓊王是天命之人,雷州又與瓊州相鄰,若瓊王起事,首當其沖的肯定是雷州,雷州擋得住瓊王嗎”
那可是能開創大魏盛世的人,后世之人對瓊王的評價是高于當今陛下的。
賀刺史按了按自個兒的胸口,盡量心平氣和的問道“你覺得雷州比起咱們老家楚州如何”
“城池比楚州的小,街上的人也比楚州少的多,而且富人少窮人多。”
雷州刺史肯定了女兒的回答“楚州在淮南道算得上富庶,但在整個大魏就排不上號了,十大望州里并沒有楚州,但雷州的人口還不到楚州的五分之一,瓊州還不如雷州,雷州有四個縣,瓊州只有兩個縣,而且都很小,人口還不到雷州的四分之一。”
“瓊王就算是在世又能如何,那么點兒人能掀起什么風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