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隅拎著煤油燈出去,南和蘇關上門,回到內室,脫了睡衣,用毛巾擦了下身體。
但身上有雨水的腥味,有些難聞。他就多點了一根蠟燭,在房間里坐了下來。
外頭雨水嘩嘩啦啦作響,明明關了窗戶,燭火卻也一直搖晃。
是有些可怖的,偶爾還能聽到后院樹木折斷的聲音,思園在這個時候也變得和外面的世界一樣讓人恐懼。他想起了老教授,感覺自己心中缺了一塊,晃蕩的像一塊浮萍。
要是他也在就好了,要是梁隅留在這里。
大概估摸著梁隅應該早都洗完了。
他們共用一個浴室,在一塊住久了,他就大概知道梁隅的洗澡速度了。他拿了換洗的衣服和毛巾,拎著煤油燈出來。
外頭風雨如狂,浴室就在廚房旁邊,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還停了一下,見里頭無光,便趕緊推門進去。
拎著煤油燈轉身,眼前就是一具高大健碩的男體。
他驚得往后退了一步,背就靠到了門后。
昏黃燈光照亮了逼仄的浴室,眼前的男人寬肩窄腰長腿,一絲未掛。
其實當初畫人體畫的時候,梁隅就讓很多女學生紅了臉,就連有些男學生都有些驚愕。
因為梁隅天賦異稟,搖搖晃晃得像在叢林里閑逛的,目空一切的獅子。
如今更成熟的獅王怒張高挺,更是氣勢洶洶。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在里頭。”南和蘇說著趕緊轉身,卻被梁隅拽住了手,他都不敢回頭,用力甩了一下,卻沒甩開。
“梁隅。”他驚慌地叫他的名字。
梁隅松開他,卻似乎因此變得更加激動。
他趕緊出去,關上門,手里的煤油燈掉在地上。
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曾經名流云集的思園如今成了困住他們二人的牢籠,蔥郁的草木如同地獄的魅影。
從此以后,一切都變了。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他們之間蔓延。
暴雨肆虐過后,思園一片狼藉,大清早梁隅就起來收拾了。南和蘇做好早飯以后,他們在一起吃早飯,彼此之間一句話都沒有了。
吃完飯,南和蘇去上課。他穿著黑色長衫穿過頹敗但異常蔥郁的思園,后頭看梁隅穿著襯衫,捋著袖子,抽著一支煙,站在廊下看他。
英俊,頹廢,高挺。
從此梁隅就從他亡夫的學生,變成了一個真真切切的男人。他們非親非故,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們算什么親人。
一場暴風雨戳破了和諧的假象,也讓梁隅的欲,望浮現出來,思園里蟄伏的獅子已經被南和蘇發現,開始再不躲藏,在偌大的園子里晃蕩。
梁隅將畫室重新整理了一遍,從里頭拿出一幅畫。
那是南和蘇的自畫像,光著身體,美麗而有些孱弱。
他的手拂過畫上的南和蘇,拂過他的臉頰,留在他胸膛上。
畫的不對,應該更紅更俏。
一旦意識到他的情意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獨自苦咽的秘密,一切都變得不可忍耐,他甚至有點興奮,像是一下子撕掉了純孝仁厚的畫皮,終于能做自己。
南和蘇從外頭回來,在思園門口站了好一會。
夏天蟬鳴聲聲,空氣里都彌漫著潮濕的熱氣,草木在風雨肆虐后有一種扭曲的旺盛。好像封閉空曠的思園也可以是世外桃源,將一切阻隔在外,容得下另一番光景。
南和蘇推門進去,走向能將他吞噬的蔥郁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