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鈺一時無言。她是了解哥哥的,縱然家道中落,他的哥哥依然保持著某些富家少爺做派。和客戶出去經常揮金如土,喝到爛醉,最后賺的可能都沒花的多。
“沒有別人照顧他嗎”朱鈺問。
張凌吞吞吐吐“這個局組得突然,現在又很晚”
“我明白了。”朱鈺閉了閉眼,心想朱鎮宇交的那些酒肉朋友在關鍵時刻能靠得住才有鬼。
“麻煩你照看好哥哥,我一會就來。”
朱鈺掛了電話,然后披了件鵝黃毛線衫在身上。正值初秋,江城正在降溫,晚上風涼,這樣裝扮正好合適。
系上紐扣,咖啡漬便一點兒看不見了。她照了照鏡子,不由自嘲地想,這大概就是真實的生活,縫縫補補,遮遮掩掩。她帶上包,叫了輛網約車,然后前往悅竹。
碰上堵車,車行行停停,好不容易挪到目的地。知名夜店的招牌
十分顯眼,鉆石般的耀眼白光照亮門口。朱鈺走進門,穿過一樓蹦迪人群,按著張凌給的信息摸到二樓包廂。
朱鈺推開房間門,一陣哄笑聲響起,恰好掩蓋了她開門的聲音。濃烈的煙酒味向她撲來。她嗆了一口,當即淚眼朦朧。一片水霧中,她看到不少對男女卿卿我我,分外投入。朱鈺認出其中幾位男士是有頭有臉的藏家,手中握有諸多文玩字畫,身家上億,是拍賣公司競相拉攏的對象。他們攬著的女孩子,各個青春靚麗,不知是被帶來的女伴,還是專門在夜晚逡巡的獵手。
朱鈺捂住口鼻,過了會兒差不多適應了,才慢慢將手放下。她抬眸在昏暗的包廂內搜尋自家哥哥的身影,但她一無所獲。她找不到朱鎮宇和張凌,抑或任何一個爛醉如泥的身影。她的目光一點點掃過包廂里的眾人。群魔亂舞,但也有人在專心談事。
“周老板真厲害,以后可得帶帶我”
“我朋友也是建筑師,他可是熬了好幾年,考上證才開始親自帶項目。周老板真是不得了,年紀輕輕當上老板,還領著一幫有證的干活。”
“可不是,那么年輕就成了行業領頭羊,百億項目接到手軟,真是羨慕死人”
“你要像周老板這樣,高中時就開始建房子,現在肯定也能混出頭。”
“我哪兒吃得起這個苦”
角落處,幾個男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男人,有說有笑,奉承之意流轉于酒杯之間。
朱鈺一陣恍惚,目光隨之落在那個年輕男人身上。
昏暗燈光落在他鼻梁一側,光影對比,將他高挺鼻梁凸顯得格外清晰。一道刀疤伏于額角,不太清晰,但令他濃郁英挺的眉眼更顯鋒利。
他穿襯衫西褲,領口敞開著,有健康麥色溢出,襯衣卷至小臂中部,小臂肌肉隆起,腕上掛著新款格拉蘇蒂。
周圍人興致高昂,偏他神情淡漠,笑容輕淺偏冷。他修長雙腿微敞,一只手捏著酒杯,閑適地垂落在腿間。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手背上青筋環繞。他看起來像是一尊完美雕塑,臉上身上每一處都不見分毫敗筆。
朱鈺定定地望著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滲出冷汗的手掌。
似感到她視線,他抬起一雙漆黑深邃的眼,沒有絲毫遮掩的目光,自她精致靈秀的面龐掃至一雙纖細白皙的小腿,不漏分毫。
“今晚運氣不錯,”他開口,要笑不笑的樣子,“碰見位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