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語了片刻,但還是默默給自己打氣。如今她沒有依靠,稍不留神便會跌入陷阱。機會如此寶貴,她必須抓住。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說。”她厚著臉皮開口,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楚楚可憐,“如果我一直杵在這,被趙存希發現沒在跟你談事情,那不是很麻煩”
周良野聽著真的有點煩了。他捏捏鼻梁,然后給她開門“上車。”
“謝謝。”朱鈺笑著彎起眼睛,迅速爬進車里。
她端坐在車上,不由自主地打量周良野。
他還是跟高中時一樣,一身傲骨和野氣,五官濃郁像暈不開的墨。
但他又確實變了很多。不再穿袖口破損的校服和洗得發白球鞋,現在他身上的襯衣剪裁得當,布料精細,一看便知是大品牌定制。
“朱鈺,你去哪里,我先送你。”坐在駕駛座上的陳凱轉頭溫聲詢問。
朱鈺怔了怔。
陳凱與周良野是高中同班同學,他們都比她大兩屆,是她學長。
大三那年家道中落,朱鈺委托拍賣圈中友人,幫她拍掉朱家數件珍藏多年的古董家具。所得款項,被用來填債。
那場拍賣會是在友人的別墅中進行的。前來競買的買家不是熟人,就是熟人的熟人。
拍賣那天朱鈺也在場。然后她就看陳凱一次又一次舉牌,將大多數古董家具收入囊中。拍賣會后她前去與陳凱打招呼,才知陳凱被周良野招入麾下,成為他的助理,受他委托,前來拍家具。在此之前朱鈺對陳凱印象不深,只知他學習不錯,是學生會干事。
高中畢業后,朱鈺再沒見過周良野。但她總是會時不時聽人說起他,以各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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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兩人再無見面可能,沒想到這就見上了。
“大小姐是忘記自己住哪兒了”身旁響起一道偏冷的嗓音。
朱鈺恍然回神,報了家里住址,然后道了聲謝謝。
陳凱道了聲不客氣,然后開起了車。
周良野點燃一支煙。車里煙味濃郁,朱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周良野看她一眼,將他那邊的車窗完全打開。猛烈秋風呼呼吹進來,朱鈺瞇起眼,腦袋都要被風吹掉。但這也不是沒有好處。沉積在體內的酒精似是消散了些。
車子一路飛馳,從繁華市中心往僻靜街道跑,沿途高樓大廈不斷往后倒退。
之前朱鈺和家人住在市中心別墅里,后來為了還債,便把房子賣了。現在一家人住在老舊小區里。房子八十平米,地勢偏僻,朱鎮宇嫌棄,一個人在外面租公寓住。
江城的上流圈子就那么點兒大。她聽人說,周良野在市中心新建的奢華小區安了家。有人退場,便有人入場,太陽底下無新事。
車子在紅燈處停下,有幾個大學生裝扮的男孩女孩嬉笑著穿過人行道。女孩們青春靚麗,臉上妝容清透,熱褲下是一雙雙白凈長腿,似是對秋天的來臨無知無覺。
朱鈺心中浮過一絲極淡的惆悵。她的年少時光,在車水馬龍和兵荒馬亂中倉促流逝。她沒來得及珍視,但細細回想,覺得過了也就過了。沒什么遺憾。
想到過往,朱鈺不由又向周良野那邊看了眼。周良野捕獲到她目光,咬著煙看她。
朱鈺挺直腰板,用軟綿清透的聲音問“你今天,怎么會在悅竹”
“有個項目跟趙存希合作。他組局,順路過來看看。”周良野說完,又補上一句,“你們有錢人玩的花樣真多。”聲音里的譏誚顯而易見。
朱鈺想否認,她已經不是有錢人了,而且也從來沒玩過什么花樣。
但她想這些周良野肯定知道。他就是愛那么跟她說話,陰陽怪氣,不讓她好受。
周良野倚著窗戶抽煙,同時偏頭打量坐在身側的女人。仔細看才發現,她確實白,像只大兔子。難怪趙存希得不到人快要發癲。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很微小。他抬手,將窗戶關上。她望過來,撞入他漆黑深邃的眼。
“到底有什么事。”他嗓音淡淡,“大小姐大半夜上我的車,定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