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忍不住問,“我這點小傷也沒什么吧真需要反復折騰郎中嗎”
她問了這么一句,就見男人神色微僵,風絲纏繞著梁柱停下來,空氣微滯。
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尷尬,還是金娘子適時地插進了話來。
她同九姬道,“方才郎君就過來了,問您醒了沒有,聽聞您睡得太久了,這才說要請郎中的。”
可這就讓九姬更驚奇了。
他不是宿在前院嗎天沒亮就跑到她門口來,是大理寺今日不用破案,休沐了
她眨著眼睛,多瞧了他兩眼。
她的眼神幾乎將她心里的嘀咕,都講了出來。
鐘鶴青在她的神色里,唇下微抿。
“真不打緊嗎”他問。
她擺手,“我什么事都沒有,你自忙你的事去吧。”
并無挽留,甚至不太想見。
鐘鶴青這次也讀懂了她的意思。
他忽的想到了昨日觀星的話
“奴才沒說是您活該,也沒說娘子已經厭了您哎呀,奴才只是”。
只是說了實話。
鐘鶴青最后又看了房中的人一眼,見她自顧自地飲茶,面色平穩不似生病,他便只好點了頭。
她如果不想被他打擾,那他會退遠一些的,或者再遠一些。
可他腳下剛邁出一步,身后突然傳來聲音,“等一下”。
男人邁出的腳步立時收了回來。
“怎么了”
他轉頭向她看去。
日頭從東面的山間躍了出來,穿過云層,自窗外照在她散著的烏發間。
烏發熠熠發光,她微微歪了腦袋。
“我有件事,能問你一下么”
九姬并不怎么做夢,又或者做過但她完全不記得。
但方才的夢卻好像她親眼所見似得,無比清晰又歷歷在目。
而夢中景象并非她親眼所見,又或者好像和她沒什么大的關系,不過九姬卻一下想到了昨日把她撲到井下的那位姑娘。
她把夢境的內容告訴了鐘鶴青。
“要是我沒弄錯的話,這是芙蕖苑那位姑娘的所見吧”
晨起的日光漫到了腳下,自青石板上泛起盈盈光亮。
鐘鶴青被光亮晃了一下眼睛。
他這些天一直在想辦法讓證人蘇醒,以便明確知道彼時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沒想到竟然以這種方式得知。
鐘鶴青還沒那么確定,訝然看向了九姬。
九姬自然不能解釋,是她在井下為證人施展離魂之癥的解法時,因為接觸了魂魄而使九姬夢到了不屬于她的東西,她只能借用唐亦嬈的招陰體質。
“許是命格奇特,不小心沾上了。”
夢這一事對貍貓來說,頗有些冥冥之中的含義。
八姐雙姒最善解夢,她就曾說過,若是夢到了別人的夢,便意味著其實自己身在那夢的事情之中。
也許盜取鼬玉的關鍵,就在這件事上
九姬把這些都用唐亦嬈的體質說事。
“我身邊的老道長說我體格奇異,夢到了就不能不管,不然會一直糾纏。”
她說完,端起金娘子送來的茶水,淺喝了一口,自茶碗蓋的邊緣,偷偷看著身邊男人的反應。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九姬放下心來,收回了目光繼續飲茶。
只是在她視線收回之后,男人不著痕跡地悄然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