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里面顯然還有隱情只是那權瑯不肯再多說了。”
妖在凡人眼里總是那般可怖的形象,更不要說如今,還有人壓在他頭上,迫他認下罪名。
鐘鶴青沉默著閉了眼睛。
飯廳里,九姬遙遙聽見這幾句話立時起了身,同觀星說了一聲離開了大理寺。
東京妖坊。
白日里陽氣過重,坊眾多半不愿意出門,街上也只有那些門臉闊綽的酒樓,門前才總有人來人往。
九姬一路往安家所在的石三巷而去,剛走到半路,便見到眼前傍著一潭池水而建的大酒樓門前,有個頭上簪著槐花的姑娘,正雙手給那酒樓里的妖小二堤上食盒。
妖小二打開食盒瞧了瞧,很快給她付了一筆靈石。
姑娘將那為數不多的靈石裝進了口袋里,低著頭離開酒樓。
九姬跟了上去,見她走了沒多遠,被突然跑出來的妖童叫住了。
叫住她的不巧正是權瑯的弟弟權瑞。
“姐姐,我娘讓我叫你去我家吃飯。”
她搖搖頭,“我不去了,我回家了。”
但權瑞卻拉住了她,“姐姐莫要這樣,飯總是要吃得娘讓我叫你,走吧走吧”
權瑞拉著她一路往安家去,安家就在不遠處的巷里。
九姬也跟了上去,見安三娘招呼著姑娘,盛了滿滿一碗飯塞進了她手里。
安家不富裕,吃不起靈食,便同尋常凡間百姓家中吃的一樣。
她給姑娘塞了飯,又拉著她坐下吃菜,姑娘卻只低著頭不肯吃。
安三娘正要勸她,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九姬。
“是有權瑯的消息了嗎”
她開口,一家三人全都看了過來。
九姬點頭,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
“有人說親眼看到了權瑯殺人,而且還看到權瑯逃走的時候,被突然出現的長藤卷走。”
她說著,目光落在了簪了槐花的姑娘臉上。
“權瑯聽見這話,就認罪了。”
“啊”小權瑞叫了一聲,安三娘亦倒吸一口氣。
而那簪了槐花的姑娘,手里的碗咣當掉了下來,砸在了地上碎成了片。
她忽的轉身往門外跑去。
“怎么能認罪阿瑯不能認罪,要抓也該抓我,都是我害了他
,和他沒有關系”
她眼淚咣當砸落下來,人已沖出了門外。
安三娘連忙急著去拉她卻沒拉住,倒是九姬身形一幻,一把將她從門前攔了下來。
“他認罪你也認罪,說不定凡人的朝廷把你們兩個妖都判了,誰也跑不了。”九姬出言。
安三娘也在此時奔了過來,緊緊拉住了她。
“懷琳,小瑯不是你害得,和你沒關系”
只是安三娘這樣說,懷琳眼中的淚珠就仿佛斷了線似得,啪啪噠噠地全砸到了地上。
“可是嬸嬸是我叫著他一起去凡間識字的,是我逼著他去上私塾的,是我說若是他不讀書就不再理他了的如果不是我,他怎么會出事”
懷琳是槐精,爹娘從前都是東京妖坊的妖眾,家中從前比安家富裕些,在妖坊里有幾處買賣,可自鼬玉出現,懷家的日子一落千丈。
懷家這樣的樹精,不似飛禽走獸可隨便移動,他們樹木本體移動起來極其耗費靈力。懷家同其他樹精一起商量,讓玉鼠洞宮把他們的本體仍舊留在翡翠瓊木下面,大不了少拿些拆補的銀子。
他們這一提議,玉鼠洞宮就應了,兩方各自合宜。
一眾樹精還以為總算得了個安穩,便是日子過得不如從前也都忍了。
卻不想幾年過去,眾人身子漸漸不好起來,他們不免懷疑是不是翡翠瓊木下的本體出了問題。
但玉鼠洞宮不許人隨意進出,一眾樹精來回尋了許久,才得以進去了一次。
這一看可不得了,他們原本枝繁葉茂的本體,似自此地劃歸玉鼠洞宮之后,便得不到靈氣的滋養,整片林木顆顆高樹都有枯葉殘枝,再不復昔日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