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娘帶在身邊的藥膏正是清風藤制成的靈藥,九姬的傷勢當即緩和不少,眾人也全然不敢再拖延一分,帶上煞犬直奔東京城法場。
法場,人山人海。
皇命讓大理寺卿荀岳來主持此刑,不過奉玉長公主卻替皇后娘娘親自前來觀刑,亦坐在了旁邊。
烈日炎炎,權瑯被鎖妖繩捆綁著壓在鍘刀前,旁邊除了劊子手,還有六位道士緊跟在側。
人群都看向即將被斬的少年,議論著他與凡人看起來并沒有兩樣的外表。
午間不斷攀升的熱氣令人生燥,饒是奉玉長公主金尊玉貴地坐在公主傘蓋下的陰涼中,這會也還是開了口。
“午時已過,倒也不必非要等到三刻。”她轉頭問向荀岳,“荀大人以為呢”
荀岳干笑了一聲。
“長公主殿下,倒不是時辰早晚的問題,只是這午時三刻乃是一日之中至陽時刻,今日斬的又是妖,這時刻上本官可不敢有所差池。”
但他這么解釋了,坐在奉玉長公主身邊的東方煒就笑了起來。
“話是這么說不錯,但大人看看西邊的天,”他指著西半天上集聚的烏云,“再過兩三刻,云就要飄過來了,屆時擋了日頭,這至陽時刻豈不成了至陰,還不如眼下呢”
他道,“以我之見,早早斬了兇手,給百姓和宮中早早交差,豈不是好”
他說完,緊繃著立在他身后的薛繁便立刻附和。
“此兇到底是妖,誰知過會還會聲什么岔子,趕緊斬了他,此案就此揭過了”
只是他話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去。
“薛三郎這么急著揭過做什么要我說,就算斬了他,回頭發現仍有疑處,還是會再翻案重審。”
說話的恰是好不容易跑出來的盧大郎盧高蕭。
薛繁聽得汗珠從額頭冒了出來。
“這可是大理寺定案,宮中下令,什么翻案重審盧大郎是在藐視朝廷嗎”
盧高蕭自然不服氣,他要張口同薛繁辨起來,卻被他父親叫人止住了。
說話的工夫,時辰已近午時三刻,天上的云層果然擠擠挨挨地聚在了頭頂。
天陰欲雨,好似陽氣避開了去,不欲參加這場迫近的行刑。
但時辰卻越來越近了。
盧高蕭起身又落座,坐下又起身,不住地向法場外的路上看去。
薛繁連著擦了幾次汗,他身邊那世家大族東方氏的
嫡公子東方煒倒是不緊不慢地,同他母親奉玉長公主說起東方老太君壽宴上的趣事,時不時笑上兩聲。
有下面的官員在此時上了前來。
“長公主殿下、荀大人,午時三刻到了。”
話音落地,法場里外所有人都向主刑的荀大人看了過去。
太陽避在了烏云后面,不見蹤影。
荀岳手下輕顫,到底還是拿起了令牌。
他向前一擲。
“行刑”
此話一出,東方煒臉上便閃過不屑的笑意,薛繁額頭上的汗亦止了止。
就在他懸著的心,漸漸放下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仿如驚雷,從天而降。
“刀下留人不刀下留妖”
孫元景縱馬一躍,一下從人群中躍上了前來。
“犬妖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這一喊,刑場內外全都沸騰喧嘩了起來,日頭在烏云的縫隙里閃出屢屢光亮。
荀岳在這一聲中,急急叫住了劊子手。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