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殺了人的薛三老爺都坐到了他旁邊,鐘鶴青還一臉如常地,好像真的到薛家來借宿一樣,跟薛家三位老爺客氣地說話。
“貴府坐落山間,宅院寬闊,景色宜人,鐘某有幸在貴宅借宿幾日,不勝榮幸。叨擾了。”
說著,還跟三人都笑著點頭示意。
九姬“”
他可真穩得住。
一頓飯吃得還算平和,但吃著吃著,日頭漸漸偏斜,薛家這三位老爺都逐漸顯露出了些中術的表現。
大老爺本就寡言,眼下更似是陷在自己的思緒里,鐘鶴青同他提及他當年做過行軍司馬的事情,他也沒有太多反應,反而是鐘鶴青說起他的妻兒,他神情才有所觸動。
薛大郎一家三口兩年前已死,他好像忘了,只說,“他去讀書了,過兩年就回來。”
鐘鶴青又問起他膝下的次子薛三郎和幼子薛四郎,他對三郎四郎沒有待大郎的態度,并不言語。
鐘鶴青沒再說這兩位郎君,提一句大老爺的兩位女兒,大老爺眸色柔和下來,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卻有些在飯桌前坐不下去了,不多時就提出離去。
鐘鶴青讓人把大老爺的表現都記錄在冊。
他亦同樣問起二老爺,二老爺膝下有一子一女,是薛二郎和三姑娘。
他對子女全然沒有大老爺的態度,好像都不記得自己有子女一般,反而兩眼只看著前來上酒的丫鬟。
鐘鶴青也使了眼色讓人記下了。
最后是薛三老爺。
他的態度十分熱情,不住問起他朝堂為官的事,比前兩位老爺都熱情的多。
鐘鶴青見狀,反而對他冷淡了態度,薛三老爺說十句,他回不上一句。
他此番表現中,與宴席上漫開的酒氣一道,令他舉手投足間,都如自幼生在東京城的王公貴族一樣,好像他從不曾在外流浪多年。
然而越是如此,那三老爺越是熱切地捧著他。
中了術又飲了酒的薛三老爺,已經不認為他是大理寺的少卿了,而是一會認為他是翰林院的大學士,一會又端酒恭維他,“丞相大人,平日一定日理萬機吧”
九姬一聽,就有些想笑。
鐘鶴青倒是沒糾正,反而順著他,笑著抿了口酒,通身貴氣四溢。
“確實,本相是那勞碌命,但為朝廷和官家盡心盡力,本也是應該的。”
他這話說完,三老爺看他的目光幾乎像是在看從天而降的上神一樣。
“朝廷與官家得賢如您,是我等之幸,是天下之幸”
男人輕笑。
“過獎了。”
這番話說完,屏風后的九姬實在沒忍住,撲哧笑了一聲。
他還真扮上丞相,接上那薛三老爺的話茬了
然而九姬笑過,繼續又看過去,卻一下同男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酒氣染上眼
眸,他眸中映著杯中光亮,把她的目光定定捉了個正著。
九姬微頓。
咳,她好像,本不應該在他這里來著
九姬正想著不看了,走了,卻見男人從飯桌上起了身來。
“鐘某先去換件衣裳。”
薛家的老爺都起身送他,男人點頭示意,然后直接向著屏風后面的隔間走了過來。
九姬見狀正欲從窗戶遁走。
不想那人徑直就走到了窗邊,把窗戶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