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丞相所言,鐘某之意,便是當場選人,這樣既能杜絕滸宗的人手暗藏貓膩,也能讓滸宗放心我們。”
他說可以從前來圍觀的妖眾之中隨便挑選十人來,然后和滸宗等人商議,遵照兩方的意思,從這十人中再挑選出來三人應戰。
易長老忍不住拍了手。
“若是這般,對誰都沒有不公,也不會相互傷害被旁人看了笑話,”
授璽大典就在這幾日了,這個時候貍族內部打得兩敗俱傷,全妖界都會知道,說不定有心之人就會蠢蠢欲動。
兩位長老對這個辦法滿意極了,連聲道好,嫦熙也立刻著手安排此事。
只有九姬半晌沒說話。
她靜靜看著男人,見他又補充了些細節來,他說得詳盡明晰,所思所量都把她功力恢復未成的狀況全盤考慮了進去,替她極可能地回避開來。
只不過,等他把話都說完了,兩位長老和丞相都要離開了,他手中的那紙卷卻還沒展開。
是他都把要說的記在了心上,還是紙卷上有旁的內容
紙墨的氣息熏染進他的衣衫里,他起身替她送行時,被殿外的風一吹,墨香繞到了她鼻尖。
她仍愣著,還是他輕聲提醒了她一句,“丞相和長老們要走了。”
她才回了神。
“哦。”
她這才上前送了幾步,等到回來的時候,忍不住問了鐘鶴青一句。
“你這辦法想了多久”
她想知道,這人是什么時候開始替她思量此事的。
分明,她還沒來得及告訴他,這件事頗為棘手但他看出來了,還替她想了個辦法,且寫了厚厚的一卷紙。
他說這辦法,“其實不難想,左不過,先前沒有人這樣辦過罷了。”
長老也好,丞相也罷,又或者九姬和妖眾們,都認為妖主之爭只有兩人直接斗法這一條路,一時間沒誰想過還有別路可走。
不過九姬卻指了指他手中那卷紙。
“既然不難想,怎么還寫了那么多東西”
他袖口好像還蹭到了些墨跡。
九姬莫名地就想看看他替她寫的那些東西。
她也說不清為什么想看,分明自己連字都認不了多少,但就是莫名地想看看。
然而他卻把那紙卷收回了袖子里。
他歪著頭瞧了她一眼。
“這不重要,最要緊的是,明日阿幺要把半截尾巴續起來,這才是關鍵。”
九姬都快把這事忘了,但他的眼神卻盯著她,要一個答復。
都這種時候了,九姬敢不續上嗎
“知道了,我今晚就續上便是。”
她應了,他笑了起來,終于松了口氣,回了他自己下榻的客房。
男人緋紅朝服,寬袖扶風。
空氣里總有不斷聚集的妖氣,他行走在此間,肉體凡胎還總得符紙護著才能無恙,他是凡人不是妖,可他在這里,九姬竟覺得自己心下都定下了幾分。
那幾分不多,可好像,她亦不想少。
九姬不由嘀咕了一聲。
“要不,讓丞相挖一挖他,給他多開些俸祿,就留在山之阿做官吧”
九姬這樣嘀咕完,自己都笑了起來。
方才心頭死死堵住的石頭,不知何時早就沒了,她手心一攤,半截尾巴落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