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這眠水下面積攢了過于充沛的靈氣,這些靈氣無法正常溢出,被積壓在眠水之下,眠水壓不住這些靈氣,即將蘇醒爆發。”
他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眠水爆發可不是小事,這片山野,連同下面三縣都會被眠水淹沒掉。
而這竟是因為靈氣過盛導致
可山之阿靈氣稀薄許多年了。
眾人皆驚,但賀蘭亭卻在驚詫之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鐘鶴青直接問了過去。
“妖姬是想起了什么卦象上的預言嗎”
到了眼下這等情形,賀蘭亭并不全然敵視他們,她直接道。
“確實,我是聽說過眠水有可能爆發,但這只不過是凡人卜來得卦,而且”
她轉頭看向復活陣里面的人。
“而且蕭叢雪他不就是為了這個預言、為了保護這些凡人,已經赴死了嗎為什么眠水還會爆發”
她全然不明。
鐘鶴青微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他只是從袖中緩緩拿出了一個東西。
它光亮變幻不定,仿佛包含著幾十年的光影,似真似幻,正是記憶幻光。
而他甫一把這記憶幻光拿出來,那附在一本舊書上的幻光,竟試探著,向蕭叢雪復活陣里面的尸身飄了過去。
賀蘭亭霎時頓在了原地。
“這是,這是他的記憶他也曾把記憶投于眠水”
所以彼時見到懷了身孕的她,也毫無反應,是因為如此
鐘鶴青沒有回答,只拿回了那條蕭叢雪的記憶幻光。
“蕭道長是為了顛覆卦象預言、保護凡人同族而死,如今眠水再次有了爆發之象,我們不若打開他的記憶,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說著,目光落在賀蘭亭臉上,頓了頓再次開了口。
“如果,蕭道長未曾真的辜負了你,妖姬可否解除這復活陣,讓他安眠”
波浪將賀蘭亭耳邊的碎發卷起,輕輕蹭在她臉頰,仿若許多年前,有人替她挽發到耳后,不小心輕蹭在她臉頰上的觸感一樣。
賀蘭亭恍惚了一下,在那凡人少卿的目光中,緩緩點了頭。
“好。”
眠水波動不止,九姬一步上前。
她持住記憶幻光,以水月幻憶之術,打開了那位城隍爺蕭叢雪的過往。
蕭叢雪生在一個世代修道的凡人家族。
他們這一族祖上也曾風光過,但歲月變遷,此地靈氣逐漸稀少,修道大族也沒落了下來,只留下最后的幾人留守山間。
蕭叢雪從小就跟著父祖一起生活,除了修道法驅鬼除魔之外,他家還有一個和其他人家不同的地方,便是一直守著顆幾十年都沒能孵化開來的靈蛋。
父親和祖父都說過,蕭氏一族的責任就是守護這顆蛋,守好這顆蛋,就是守住了此間的城池村鎮,守住了成千上萬的黎民百姓,守住了修道之人心中不變的道義。
小小的孩子哪里懂這許多,但他開始跟父親祖父一樣,每天都來查看這顆蛋的情況,夏天替蛋扇涼,冬天替蛋暖窩,有一年特別的冷,父親和祖父都出門驅鬼去了,他只怕蛋凍壞了,敞了自己的衣裳,將蛋抱直接放進了懷里
就這樣過了幾年,蕭家越發沒落,祖父因為此間靈氣不足,修煉之時走火入魔,死在了寒冬臘月。
而父親帶著他日子也過得越發艱難,村里人時不時就來家中擾亂,說他們家里養了妖蛋,要他們除掉此蛋,不要影響村人。
父親自然不肯除掉蛋,帶累了名聲,十里八鄉地驅鬼除魔的事情,都不再請蕭家做事。
父親想要賺些銀錢,只能去更遠的地方,有時來回須得十天半月不止,翻山越嶺,涉水過川,經常傷痕累累。
就在他十五歲那年,父親因為驅鬼耗費了太多心神,聽說家里連日下暴雨,怕他在家出事,結果在回來的路上,遭遇了半妖山虎,父親回到家已傷勢過重,藥石罔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