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幻影將往昔星月下的舊事映在了水面上。
他們在天地之間、蒼穹之下成了親。
院中掛滿了紅燈紅綢,可礙于兩人的身份,婚事卻辦的靜悄悄的,只有與蕭叢雪相熟的幾位道長前來慶賀,賀蘭亭根本不欲再見自己的同族親友,而尋常凡人里,只有一位兒時與蕭叢雪一起長大的表兄前來。
他們成了親,又回歸了從前的日子,只是比之從前,他們如今更加親密無間。
賀蘭亭會扮成道姑的模樣,和蕭叢雪一道出去驅鬼除魔,她雖然還是不喜歡凡人,但只要不暴露身份,凡人待她反而比翎城里那些同族要親近,時常有人在他們做完事之后問她。
“道長法力這般高強真是佩服,不知道長是姓賀,還是復姓賀蘭呀”
賀蘭亭好笑極了,她既不姓賀,也不姓賀蘭,她是只鶴妖而已。
但這話要說給凡人聽,凡人可要嚇壞了。
她這名字是蕭叢雪起的,她便推給他來解釋。
而這樣的日子,是她在經歷過翎城的虛情假意之后,求之不得的。
她時不時就要跟蕭叢雪感嘆一句,“如今就是給我座金山讓我回去,我也看都不看一眼”
但有一次她說完,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若真給我金山,也不是不能考慮回去住幾日。”
“為何”蕭叢雪問。
她仔細思量著道,“人和妖之間是不那么容易結合的,但我們要是有孩子了呢是不是也得準備些銀錢”
蕭叢雪愣住了。
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她還是未及雙十的小姑娘模樣,而他已近而立之年了。
孩子的事情,他一直以為這約莫是強求不來的。
他怔怔地看著妻子。
嬌俏的姑娘仰著下巴問他,“你在愣什么神”
她說完,看著他的臉一下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看出來我我懷了”
這話音一落。
蕭叢雪整個人都定住了。
但調皮的人卻看著他這緊繃的模樣,笑得前仰后合。
“騙你的,你還真信哪有這么容易呀”
蕭叢雪大松了口氣,只是自那之后,每每看到旁人懷抱里的小嬰孩,總忍不住多看幾眼。
但眠水的水位開始逐年上漲起來,隨著水位的上漲,水溫也一年高于一年。
蕭叢雪不得不把心思放到了眠水上來。
蕭氏一族世代守護這片眠水下的凡城村落,守護著這里的凡人。
而蕭氏祖輩曾得到的卦象預言里,眠水終有一日會爆發而出,淹沒山下村落城池,生靈涂炭。
破除預言的關鍵就在于那顆靈蛋。
靈蛋如今破殼而出,成了他拜了天地的妻子。
他從前一直以為,只要賀蘭亭在,眠水就不會有爆發的時日。
可如
今水溫上漲,他總覺得彼時在父親口中聽到的預言,似乎并不完全。
為什么賀蘭亭在,眠水就不會爆發而出
這個問題懸在了他的心頭。
反倒是賀蘭亭并不困惑于此。
她笑道,“這還不簡單嗎因為我可以掌控眠水呀”
她在眠水邊,輕而易舉地就調出眠水拋灑在了半空,拋成煙火模樣,就好似水族的妖,輕輕松松地就調得動河海湖泊一樣。
只是眠水到底不是尋常的水,她玩著玩著,便有些氣力不支了。
恰前兩日,賀蘭亭幫著他,把從前傷過父親的、成日在山中為非作歹的半妖山虎,狠狠教訓了一頓。
她此番控制眠水給他看,玩到一半,突然流出了鼻血,接著,竟然現出了原身來,癱倒在了他懷里。
蕭叢雪冷汗都落了下來,急急抱著她去了妖鎮尋大夫。
妖醫見了也是驚奇,問,她是不是在短時間里消耗了過多的妖力。
“妖力消耗也該有個節制,不然會妖力耗盡而死”
蕭叢雪眸色沉沉地垂落下來。
眠水,遠比他們以為的更加難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