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沒有回答,只是在月光的悄然流轉中,長長地嘆了一氣。
“世間萬事自有定數,修道之人,總還該是清心寡欲,才能兩袖清風。”
話音落在了清涼的月色當中,師父兩袖扶風而去。
孫元景立在原地,
定住了身形。
九州王城。
彥麟剛從隱云島的云梯下來,就見自己胞兄二太子身邊的人等在了梯下。
隱云島是妖界極其獨特的存在,仿如一艘航行在蒼茫大海中的船,只要登上去,陸上的人便無法知曉其到了何處,又要何時而還。
彥麟自琥榮的案子之后,便上了隱云島的云梯,這一進如其中,萬事皆拋在腦后,是是與非非,姻緣與羈絆,都短時間內煙消云散了。
眼下大半月都過去了,他這才下了云梯。
“怎么你們二太子尋我有事”
都在云梯口等著他了,顯然是有事。
彥麟不時便到了王庭之中,他在隱云島里恣意逍遙了許多日,通身還帶著散漫的氣度。
二太子文麒從奏折如麻的書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家弟弟。
“看來日子過得很是快活。估計你是不知道山之阿換了主君了。”
彥麟乍然聽見這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山之阿換主君”
二太子告訴了他。
“虎貓一族的滸宗,取代了九姬,如今是山之阿的新主君了。”
妖主之位的爭奪更替并不是稀罕事。
但彥麟卻心下一墜。
“那九姬呢”
“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跟你一樣,剛回來。”
彥麟再也散漫不下去了,他臉色倏然一青,轉頭就要離去。
“去哪兒你知道九姬在哪嗎你又知道滸宗是怎么奪了位嗎”
胞兄一連三句把他問住了。
彥麟怔怔看去,看到胞兄擱下手中的筆,輕嘆一聲。
“以那滸宗的本事,未必就打過了九姬。九姬似乎是被琥尊所傷的。”
彥麟瞠目結舌,他直直問去。
“各個妖族的妖主更替,是族內事務,妖廷不能插手各妖族內部之事。但如果是琥尊傷了九姬,這便是異族殘殺,兄長緣何不管”
他瞪著眼睛地問去,卻見自己胞兄搖了頭。
“沒有證據。”
他說沒有證據能證明是琥尊傷了九姬,琥尊彼時戴了面具,無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且琥尊狡猾的很,他在威臨城安置了一個替身,只會令他行蹤更加難辨。
九姬的兩件代表身份的靈寶進了滸宗手里,滸宗就成了新的貍主。
而九姬本人,被傷至此,短時間內也無法奪回了。
“我倒是想管,比起滸宗,我自然愿意九姬來做山之阿的主君。但妖廷的立場在高在上,在公在正,千萬雙眼睛看著我們,沒有證據,怎能偏私”
彥麟呼吸極重。
“那她到底在哪”
文麒看了弟弟一眼,又嘆了口氣,他抬手讓人拿了一只匣子過來。
“這里是四枚靈丹,你給她帶去吧。”
他說著
,不再理會彥麟,只是提了筆,繼續批復堆積如山的折子。
“她在東京。實在難以想象,最后從琥尊掌下救走她的,是一個法術都不通的凡人。凡人,自有凡人的力量”
彥麟拿過金丹,胞兄的話撞進他耳中,如雷轟鳴。
東京城。
整個鐘府都設在了層層結界、禁制之中,比他隔壁的王府還要禁制繁復得多。
彥麟自然不會硬闖,他只是看著這些用心設下的禁制,想到了來之前胞兄的話。
區區凡人,竟能在妖界大妖丞相手中,把人救走。
他憑借的不光是震懾的言語,還有冒死的心意吧
彥麟站在鐘府門前一默,思緒復雜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