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興奮點頭,覺得把阿翁給的錢交給師父保管也還不錯。
西市內有兩家邸舍,一間靠近西市西北角的三里金湖,另一間則是面向波斯商人開設的“波斯邸”。七娘吃不慣純胡人風味的東西,便選了頭一家。
這間邸舍距離較遠,等他們放好行囊出來,正好到了與裴稹約定的時間。
李白扛著七娘飛奔,很快到了一家胡姬酒肆門前。
七娘眨眨眼,還從來沒有進過這種酒肆,興奮地問道“師父,裴郎君在這里約我們嗎胡姬酒肆,是胡人小娘子釀的酒嗎”
李白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咳,算是吧。”
他都不敢告訴七娘,這酒未必是胡人小娘子親自釀造的,卻一定會由她們斟滿,奉請客人品嘗。
胡姬當壚勸酒,乃是長安時下的一種風尚。
裴稹受他家中蔭蔽,入朝做了個從六品的給事,居于門下省,常侍帝王左右。想來定是跟著朝中顯貴們學會了這些。
李白無奈笑笑,牽著七娘進了門。
這家酒肆門外看著不大,里頭卻是別有洞天。二層的小樓布陳別有情致,從一樓往后走,還能通向一處小天井。
天井的屋瓦掩映著碧空,一株國槐樹下,裴稹穿一身淺綠色圓領袍,腰間的蹀躞帶上掛著銀魚袋,正任由一名胡姬倒了酒奉到他口中。
七娘
李白沒注意七娘受到強烈精神沖擊的小表情,拱手上前與裴稹熱絡地敘舊起來。
七娘獨自在腦內糾結了好一陣,終于想通了。
前言收回,她才不喜歡裴稹這樣的老男人,他都這么大了,還跟師父一樣沒娶親,果然是有原因的
小女郎的愛來得快,去得更急。
于是,等到裴稹跟李白熱絡完,笑瞇瞇蹲下身子,溫柔跟七娘打招呼時,只得到了七娘一張冷漠臉“裴伯父安。”
李白一口老酒噴出來“噗。”
裴稹捂住心口,大為受傷。
“我與李十二白同年同歲,不過就比他大幾天而已七娘啊七娘,當初在東都,我天天給你買吃食的情誼都忘光了嘛。”
她當然記得,東都的水席太好吃了。
七娘心虛地舔了舔嘴巴,錯開視線。
兩個男子都摸不清七娘的脾氣,倒是一旁倒酒的胡姬笑了,捂著嘴用粟特語嘟囔幾句,見眾人聽不懂,又慢慢以漢話解釋“郎君,小娘子這是吃醋了。”
裴稹和李白對視一眼,彎腰捧腹大笑,差點直不起身來。
七娘“”
有這么好笑嗎
兩個沒營養的人笑鬧完,喘勻了氣,叫胡姬退下去,還想摸摸七娘腦袋,被毫不留
情地避開了。嚇得裴稹把店里的小吃都點了一遍做賠禮,七娘這才勉強不跟他們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