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夏日的大白雨說起就起。
如盆潑落在地的雨柱砸在地上,匯聚成奔流的淺水,天地茫茫一片,即便穿著蓑衣,眼前也很快就被模糊了。
今日是府試的最后一場試,考過了雜文和表檄,原以為第三場會是經義,卻沒想到這位禮部侍郎竟會出題詩歌。
這倒也不奇怪,唐人對詩歌的鐘愛刻在骨子里。
李白看到題目,差點當場樂出聲。
這場試的主題為“戰爭”,試官沒有旁的要求,便更叫他肆意發揮了。
他提筆習慣性去夠酒壺,發覺人在考院,這才洋洋灑灑寫道“黃云城邊烏欲棲,歸飛啞啞枝上啼。機中織錦秦川女,碧紗如煙隔窗語。停梭悵然憶遠人,獨宿孤房淚如雨。”
詩中說的是五胡之亂時候,竇滔遠去沙洲服苦役,音訊全無,妻子蘇慧思念過度,織成回文詩璇璣圖遙寄丈夫的事。
李白一氣呵成,吹干墨跡,便在眾人訝然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考院外的雨更大了。
有胥吏立在廊下喊了一句“倒霉”,李白卻大笑著走入雨中,口中嘆著“好雨,好雨”。
人走遠了,他那張試卷被呈到了試官跟前。
這位昔年的狀元郎名叫賀知章,已經上了年歲,鶴發雞皮,精氣神卻很好。
他笑吟吟接了李白的試卷來看,忍不住唱念一遍,便稱贊道“一字未提征戰,卻處處都是戰爭引發的苦難,真是泣鬼神的好詩文啊”
身邊人連忙附和。
賀知章笑了笑,看向試卷上的姓名“綿州人士,李白。待他取解之日,老夫定要邀他個鹿鳴宴,把酒共飲”
所謂鹿鳴宴,便是鄉貢之后,地方官為了祝賀考中者舉行的鄉飲酒宴會。
如賀知章這般身份,原本并不用費工夫,京兆府每年近百位鄉貢取解的舉子,一個一個宴請,也請不過來啊。
不過,誰讓賀侍郎就看中了李白呢。
這頭,李白并不知曉一位忘年交已經在奔來的大道上,他淋了場大雨,酣暢淋漓回到邸舍,就看到七娘也在打噴嚏。
“哈秋”
李白的笑容瞬間凝固住了,嚴肅問“七娘,這么大雨,你還跑去外面做什么”
七娘抽抽鼻子,委屈巴巴趴在桌上“阿翁說了,我們若是在長安久住,就得去牙行尋牙人在坊內買房。我前幾日問過,長安的房子也太太太太貴了,買完我們就沒錢吃飯啦”
李白忙著給七娘擦頭發,順著話道“那就不買,我們租個院子也可以。”
“一直租也很貴的,聽說有京官在萬年縣買房,每日半夜騎馬來上值呢。”七娘回頭,眼神里透著亮光,“我這幾日在長安坊市逛了逛,發現一個賺銀錢的好法子”
李白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七娘搓搓手,嘿嘿笑著“也沒什么,就是他們的牛糞,馬糞,雞鴨鵝糞不用在正途,實在太可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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