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稍顯意外,極有風度地支開手臂,“當然。”
她豫備攬住他的手臂,被掌中手杖攔住,干脆遞給他,“你拿這個吧。我不方便。”
孟恪另只手接過手杖,將身體重心壓上去,微跛的左膝得到支撐。李羨將手臂穿過他肘彎,與他并肩朝燈火通明處走去。
兩人步幅不快不慢,即將踏上門前石階時,孟恪忽然叫她,“現棠。”
“嗯”她偏頭看他,發現下雪了,雪花落在他平闊的肩頭,迅速消融。
四下靜寂,惟剩風聲與夜鸮咕聲。
直到孟恪抬手推門,厚重的杉木大門吱呀,暖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疑心剛才那聲是否是自己的錯覺。
ea迎出來,“你好,孟先生,好久不見。”
她給兩人準備拖鞋。
李羨驚訝于她流利的中文。
孟恪說好久不見ea,這幾年還好嗎。
“我很好,我們一家人都過得很好,eiia已經可以獨自下樓玩耍了。”ea笑道。
她看向李羨,李羨正脫外套,被她的熱情活潑感染,唇邊彎了抹柔潤的笑容,ea說“cynthia,能再次見到你真的太好了。你看起來很健康,一定是上帝保佑”
ea很開心,李羨卻在她開口說第一句話時就怔住,眼梢笑意漸漸消失。
“這是現棠。”孟恪說“我妻子。”
ea的笑容也消失,她捂住嘴巴,顯得驚訝又尷尬。
“曾現棠。”孟恪加重語氣重復。
ea重新說“現棠,你好。”
李羨重新牽出笑容,“你好,ea。你的中文真好,是在學校里學習的嗎”
“我媽媽是華裔。”ea訕笑,一雙手無處安放。
“看來你更像爸爸。”李羨輕松地玩笑道,“剛才差點要叫你cire。”
她矮身蹬掉靴子,換拖鞋,見ea不解,解釋道“cire我們今天下午遇到的女生,也是一頭漂亮的金發,淺綠色眼睛,身材很高可能我眼里的日耳曼人和你眼中的中國人差不多,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ea笑著,終于放松下來,李羨拜托她幫自己掛衣服,ea提裙行屈膝禮“樂意效勞。”
孟恪站在一旁,視線落過來,唇邊是一貫的禮貌合宜淡笑,仿佛置身事外。李羨視線從他身上劃過,沒有停留。
上樓后遇見ea的女兒,不是嬰兒,而是個十五六歲的青春期女孩,跟媽媽長得很像,坐在輪椅上。
她似乎對李羨很感興趣,扶輪追她,直到她回房間。
“孟先生、住這間、每次,喜歡。”女孩說。
李羨回頭朝她一笑。
她進了房間,放下包,直奔洗手間,褪下褲子,內褲襯料染紅,大紅一片,底下秋褲
也洇濕。
她抽紙巾將尚未干涸的血跡吸干,折疊幾層墊進去,又用熱水打濕紙巾擦拭大腿上沾染的血跡。
推門出去,臥室空空如也。
房門骨牙掛飾輕曳。
篤篤篤。
“是我,ea。”
李羨走去開門。
ea手里提了個金邊瓷壺,“你好像有點不舒服,我沖了點紅糖水。”
李羨意外,讓開身,“先進來吧。”
ea走去桌邊拿起扣在茶盤里的杯子,按著蓋子倒紅糖水出來,熱氣騰騰。
“現在熱,快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