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隨便說”
孟恪走近了,含笑將視線落下來,嗓音低喃,莫名有些繾綣的意味,“有些聲音清透優雅,只要開口,臺下就會驚艷。沒人會在意內容,咬錯哪個音,說錯哪句話。”
李羨沒由來地覺得心跳加速,一粒橘子味曼妥思丟進蘇打水里似的,咕嚕嚕冒泡,找不出什么話來回應,只仰頭看他,似嗔非笑的。
孟恪掌著門。
走廊沒關窗,氣溫不高,李羨先踏出一只腳,穿堂風灌進懷里,整個人冷不丁一顫,只有腳上他剛給她穿上的高跟鞋還有些溫度。
“怎么了”見她頓住,孟恪問。
“話筒。”李羨提裙轉身,去沙發前俯身拾起話筒,再次看向時間。
她拾起話筒之后沒著急出來,孟恪看過去。
李羨虎口抵著話筒,手指緊了緊,她抿唇,笑吟吟地回頭看他,“我記錯節目了,應該還有點時間。正好有件事想要問你。”
孟恪松開把手,回到室內。
“說。”
她站直了,笑說“我想問你對婚姻的底線有什么看法。”
這個話題提得突兀,孟恪有些意外,走近了,將手頭東西放搭沙發靠背上,撐著手,抬眼看她。
李羨覺得現在這個孟恪,才是她印象里他該有的模樣。
冷靜克制,從容不迫。
最開始那次見面,彼時兩個人互相還不認識。
她結束相親宴,從曾家人一起從包廂里走出來,路過斜對面的包廂。
門虛掩著,里頭酬酢交談。
她身邊有人議論這是哪座城誰家的人,她沒聽清,好奇地看過去,就對上一道視線。
他當時其實坐在里側,又被人簇擁著,要不是忽然偏了偏頭,不會被她看見。
視線交錯,他抬頜,微微闔眸。
李羨身旁有人欲言又止,說這位是孟恪。
他就是孟恪。
“關于這個問題,你似乎有自己的答案。”孟恪輕飄飄將問題丟回給她。
李羨點頭,看著他,“我覺得像張俊和葛琦這樣,各自另尋新歡的做法,就不叫夫妻了。正常夫妻應該保持世俗意義下彼此約束的婚姻。”
孟恪頷首,“繼續。”
她攤手,“其實也沒什么了只是明確一下出軌是違約行為。”
他饒有興趣,“這個約是指”
“關于婚姻的約定。”李羨小腿抵著沙發邊沿,裙撐形狀突出來,她低頭整理自己的裙子,玩笑似的說道,“如果是我跟張俊結婚的話,我早就會跟他離婚了。”
“跟張俊離婚么,他恐怕很難同意。”孟恪說,“兩個人之間牽扯太多,如果不是這次出事,大概不會分開。”
“我可是記者。”她揚起小臉,罕見的幾分張揚。
孟恪低笑一聲,“記者打算怎么做”
“記者打算跟他談判,就算不能離婚,也要把消息曝光出去。”
李羨走去窗邊,將窗戶推開了,樓下演播室的音樂背景音傳過來,大概在播放vcr,背景樂舒緩悠長,像指尖彈起經年不用的紗網,只有些微塵土飛揚。
她舉起自己銀灰色的主持人話筒。
孟恪抬眼,含笑,眼底一貫的淡漠。
“就比如現在。這個房間距離舞臺不算遠,我打開話筒,音響會公放出去。”她依舊是玩笑的口吻。
“在場很多媒體人和投資商,如果我說我和張俊是夫妻,但是感情不和,最近在準備離婚高層的婚姻狀況對公司影響很大,這事是你教給我的。這件事應該會很難處理。”
在臺上溫柔有力量的聲音,臺下依舊動聽。
上一個節目結束,下一場立馬拉開帷幕。不知道是誰唱了一首傷情歌,聲音低喃繾綣,漸漸變成撕心裂肺的叱責。
窗外細雨斜掃進來,落在李羨肩頭,像狗尾巴草搔過去似的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