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不是沒有去找過李羨,也刻意制造了工作上的交集,她全不接招。
他可以勉強她,可中間總是差了點什么,全然不似從前的相處氛圍。
雪勢漸漲。
燈光透窗映照出去,像一層昏黃朦朧的紗,雪花漫天飄舞。
花園那些枝葉橫生的花草覆了一層白色。
其中有那么幾株小花,生得雜亂、微小、可親。
一月中旬,臨近過年。
李羨聯系曾達如,商議過年的事。
曾達如在申城,她則想回宜溪過年,兩人聊了幾句,互相明白各自的意思,只說過年時盡量一起。
這是成年人的敷衍和體面。
李羨收拾行李,跟沈夏告別,回到宜溪。
從小到大她最喜歡每年過年這段日子,得空荒廢時間,且有充足的理由懶怠。
年前李傳雄身體狀況轉差,全家人遠赴京市做檢查和治療。
他去年重傷后期轉院到這里,醫生對傷勢和恢復情況很熟悉,檢查后說需要住院幾天,年前可以回去。
之前投資的新媒體工作室年終發了分紅,李羨用這筆錢在酒店周邊定了幾天酒店,與劉紅霞一起住下,又請了專門的陪護人員。
陪護生活繁瑣枯燥,李羨在酒店旁邊發現一家棋館。
她學了半年,掌握簡單死活,能做一些手筋題,談不上與人對弈。
每天傍晚吃飯的時間過來,圍觀棋手們博弈廝殺。
圍觀的不止她一個,還有孫哲。
這位氣度儒雅,學識淵博的社會學院院長,也羞于啟手。
兩位菜鳥很快明白對方的意思,找個沒人的角落,每天下一盤過過手癮,點到為止
算輸贏對他們來說也是個難題。
“李老師。”孫哲在她捏棋子思考時說,“你前兩天說自己還在連城電視臺,是吧。”
“嗯。不過年后打算辭掉了。”
“轉行嗎”
李羨將棋子落下,“不轉吧。換個地方生活。”
孫哲拈起白棋觀察局勢,“想去哪個城市”
“還沒想好。也許會去南方。”
“冬天太冷了。除非你去廣府那里,那又太遠了京市怎么樣”
李羨抬眸看他。
“我有個朋
友,是個制片人,你前輩。他在籌備一檔世界地理節目,歐洲部分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記者,正好他看過你采訪我那期節目,對你很欣賞。”
“這是節目簽約嗎”
“嗯。這個節目大概會錄三個月。算是給你個緩沖時間,之后再怎么走,看你自己的想法。”
李羨沉吟片刻,“這種節目能給履歷單增加很多亮色,接下來不管是留下,還是去找別的出路,都會容易很多。”
孫哲會心一笑,將棋子落下。
李羨答應前,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這是您給我的機會嗎”
“您”字被她咬了三分重音。
孫哲手肘搭著扶手,端正坐姿,點了點頭,嚴肅的口吻“我覺得你有這個天賦和能力。對了,那位是圍棋高手。”
他俏皮地眨眼,“你要是有能耐,可以叫他教你。”
二零年春天,因為孫哲的引薦,李羨去參加了京市的面試,順利通過。
但因為全球蔓延的疫情,節目拍攝計劃幾經修改,最終破產。
李羨迷茫幾天,決定留在京市。
大約一個月時間,找到房子,通過電視臺的面試,經過半個月緩沖期,正式入職。
入職這天在三月,乍暖還寒,通惠河兩岸的垂柳新芽柔軟,生機盎然。
她想,這會是她另一段新的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