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下就好,她想,要不然路上滑,太子回去不好趕路。
嬤嬤沒聽到隨寧和太子的話,也不知道太子要她做什么,抱來衣服后便壓著聲音道“昨晚上李側妃那里好像鬧了鬼,大半夜響起鈴鐺聲,原本以為是誰的貓丟了,結果到處找了一遍,只找到一張寫著李側妃八字的索命符,李側妃也不知道做過什么虧心事,嚇得跑回房,結果摔了腦袋,流了好多血。”
隨寧平常聽到這種事,是要問一句發生什么,但她現在只是渾噩應一聲知道了。
嬤嬤遲疑道“姑娘今天是有事要出門嗎沉王是王爺,會出門去同百姓祭拜河神,姑娘去找他說一聲,跟著去玩玩”
隨寧手指攥緊身上錦被,她安靜了許久,輕道“我身子不適,哪也不去。”
沉王除了新婚夜那天清閑點,其余時候手上都有事,他手下的那些臣子對沉王忠心,對皇帝求仙問道倒頗有不滿,覺得皇帝不如沉王有能力。
但他們的不平還在情理之中,尚不會勸沉王造反。
明明手握重兵,最該漏洞百出的沉王,處事卻滴水不漏,絲毫找不出半點奇怪的跡象。
隨寧找不出他的嫌疑,也不能讓他抓了把柄。
她不能成為太子的污點。
太子殿下不拘小節,不擺威名,與人結交靠脾性相投,交友甚廣,天南海北都能有叫得上名字的朋友。
人不一定都顯赫,但性情合得來。
他在殳州這塊也有一個開酒樓的朋友,從前在建京閑逛時不打不相識,十分投緣。但友人變賣家財要回殳州老家奔喪,楚及徽正巧想要在這邊能有個歇腳地,便資助了這間酒樓。
臨近傍晚,余霞成綺,楚及徽剛從外頭回來,拍了拍身上灰塵,坐在酒樓窗臺,隔著半掩窗子看底下平頭百姓熙熙攘攘。
酒樓友人怒氣沖沖過來道“楚及徽,你前天跑去送子廟,昨天跑去醫館,今天要是跑去沉王府被發現,我這里可撈不了你”
楚及徽是十多天前到的,為了表妹能安然無恙離去精心布置,卻直到前天才見上隨寧一面。
“孔老板,小聲些,”他抬手示意友人壓住聲音,“我哪也沒去,找人搭橋見了一個大夫而已,別擔心。”
這位孔老板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處境,堂堂太子殿下不經陛下許可就擅自前來殳州,小心其他
皇子告你一個勾結沉王意圖謀反的罪名。”
楚及徽笑道“就算我愿意勾結沉王,也不見得沉王就會認下這種罪名,再說我不過是來找我表妹,關他們什么事”
孔老板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愿意留楚及徽在這個燙手山芋,自不怕被他連累,但楚及徽自己膽子實在大,哪里都敢去。
“你怎么不想想萬一沉王有別的心思,要是他發現你派人對你下手,你連申冤的地方都沒有。”
楚及徽望著橋上人頭,手搭在膝蓋上,把玩著剛從集市買的穗子,道“他連我表妹初次懷孕都不常陪在身邊,對我也不過是觀望,就算他真發現了,他也會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宮里皇子杰出者不少,脾氣各不同,若以后登基的是其他皇子,無論他們出于何種目的,都不可能由沉王繼續在殳州當這個土皇帝。
真能容得下功高蓋主賢臣的人,也就只有一個楚及徽。
沉王只能和他合作。
但楚及徽知道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沉王選擇自己扶持一個小皇子上位。
沉王李側妃是關家繼女,關素相當于他侄女,倘若日后關素有孕,生下皇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如果沉王有心,也難保會在暗中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