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車快到沉王府時,隨寧身子還蜷縮在沉王懷里,寂靜的馬車里,她安安靜靜。
隨寧有時候想自己或許是在太子身邊呆得太久,讓她即便身體內心都處于驚顫,理智都能保持一種冷靜。
她腿已經都軟了,她心里所想,卻是太子受傷了,不能讓沉王的人追上去。
隨寧沒想到的是沉王會真的放棄讓人追上去,他甚至在哄她。
他既已知他們表兄妹間關系親密,太子在殳州,隨寧自己還在這時候出門,作為一個男人他再怎么樣也該有憤怒。
可他不見生怒,有的只是不想她誤會。
沉王待她的寬容,遠超過了隨寧所想。
這種寬待,不可能是合心意小輩這么簡單。
但他不說,那事情便不是那么容易猜的。此時強行瞞下她知道太子前來,才是希望渺茫。
今天出門已是迫不得已,不能瞞,便要自己揭開,以證心凈。
逼仄狹小的馬車,隨寧頭埋在他寬厚肩膀,她緩過這陣情緒,才輕道“我除了老師外,就只有表哥一個親人了,他只是不想我受委屈,望老師不要為難他。”
她長發柔順,人還是個小姑娘,放下平日傲氣請求沉王不要對太子做什么,又激起男人保護欲。
某方面而言,隨寧比起太子要更心狠。
沉王開口道“他來找過你。”
他這是不在問她,是在陳述這件事。
隨寧緩緩呼出胸中濁氣,道“他以為我受苦,想帶我走,我說喜歡老師,不會走,沒答應。你別對他下手,他一切只為我好,我不想讓他和老師為難。”
她能承認自己見過太子,反倒讓沉王安靜片刻。
他修長手指捏著她發上垂下金步搖,開口道“他能只身過來,有的是后招保護自己,我不會讓人對他做什么。”
隨寧卻抱他更緊些,仿佛在自責于自己帶來的麻煩。
她這般纖細的身影,也好像想為他們兩個最親近的人遮風擋雨。
沉王突然開口道“隨寧,他有自己喜歡的人,你想必是不知道蕭玉一家的事,太子為你對蕭家下手,但她父親在你來殳州的路上,就已經被劫離大牢,你以為事情會是誰做不過是他自己拂不開臉面,又想討好蕭玉,才暗中做這種事,你只是個表妹,和他喜歡的姑娘有嫌隙,靠他太近沒好處。”
從他口中聽到蕭玉的消息,仿佛天方夜譚,隨寧身子輕顫一下,她輕聲問“表哥他和蕭玉在一起嗎”
沉王嗯了一聲。
隨寧長發落在沉王胸膛,她很久以前派人去對蕭玉下手,得到消息是他們一家消失得無影無蹤,但隨寧以為是蕭玉身上有利可圖,所以其他皇子出手相救。
她安靜了很久,久到馬車停下來,她才出聲道“表哥從來不讓我管蕭小姐那些事,若他們真在一起,我也沒有辦法管,我只希望老師和表哥相處融洽,你讓他回去建
京。”
隨寧曾經落水的內情沒多少人知道,卻有傳聞說她是因為太子和蕭玉的關系大受打擊。但沉王已經不是小年輕,看這種事像看兒童嬉鬧,隨寧也不是會被這種事打擊到尋死的性子。
“他想回,我不會攔著,”沉王淡道,“你該清楚今天是誰引的事。”
隨寧呼吸輕,她回道“是我的錯,是我沒讓表哥放心。”
她攬責,卻攬到關心這一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隨寧和太子到底是感情深。
沉王緩緩道“你念著他,沒用,他不會念你。”
隨寧手指慢慢抓著他袖子,輕道“老師最清楚表哥在建京四面受敵,我想和老師好好過日子,可他若失勢,老師又不再疼愛我,我日后如何是好難不成要等著熬成下一個李側妃我寧愿你休了我。”
皇帝賜的婚,不是誰想休就休,所以皇帝才會選擇為隨寧賜婚,不讓太子有從中作梗的可能,沉王看著她的手,最后只說了一句胡鬧。
隨寧雙眸輕閉,心想他只是喜歡她柔媚親近他的模樣,若她換一種脾性,或許他的寵愛就要不在。
沉王還是沒完全應下相助太子。
隨寧右耳因為落水,被太醫診為聽不見,太子心疼壞了,不準旁人多提一句相關。
只有隨寧自己清楚影響不大,但沉王似乎也知道她右耳聽不見,對她頗有遷就。
所以當她上樓剛站在門口聽到那句親妹妹時,就出聲喚了他,她知道不能再讓沉王說下去。
從前隨寧在查到有這種可能的時候就立即讓人停手,涉及皇后的皇家秘辛被挑開,影響的人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