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燈色稀,昏黃暗淡,照著隨寧有些單薄的身體,但她一句話都沒說,只緊緊抱著他,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楚及徽一頓,他慢慢把碗放一旁,摸著她的頭道你表哥天下無敵,誰都打不倒,跟你裝兩句客套話你就信了2”
“你一定要記住,就算有人要殺了我也好,你也要活著,”隨寧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袍子,一個字一個字強調,“你死了,我沒有辦法幫你報仇,可我若是死了,還能靠你幫我報復回去。”
生生死死,在深夜談及,難免招了業障,楚及徽嘆道“才給你看過面相,又來說胡話。我如果出事,要你一個小姑娘談什么報仇你自在逍遙去。”
“我不要,”隨寧輕聲道,“就算我赤手空拳,這一輩子我也會去殺了那個人。”
楚及徽手上動作一頓,臉上笑意漸漸淡下來,聽出來她的認真。
他淡淡開口道“如果你敢做這種事,日后就別想再叫我表哥,性命寶貴,不是地上能隨意踢走石子,你白白去送死像什么話真以為我會感激”
隨寧想她不要他的感激,倘若再讓她看著他離去,她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住。
他覺得她性命比他要重要,可她也覺得他更重要。
太子話是說著性命寶貴,可隨寧如果出了事,他這個疼表妹的才是恨不得殺人那個。
就像隨寧從有孕的消息傳回建京起,就已經被人盯上,與其待在沉王府或者東宮,倒不如讓她消失在眾人視線,他總是比別人要多想一步。
第一天清早,太子準備走的時候,隨寧輕抓著大氅,站在院子門口問他“你要和淑兒定親了嗎”
楚及徽牽著馬,笑道“怎么你離建京那么遠都能聽這些八卦沒有的事,林相女婿被人算計,為了瞞下丑事要娶別人,林家便退了親,他讓女兒嫁誰都不會嫁我,我說日后向上替他女兒討個賞賜,封他女兒做郡主,讓她自己擇婿,他還誠惶誠恐的。”
這里小巷僻靜,院門處在避風口,只是寒風依舊凜冽,隨寧輕道“林相他”
她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失落還是高興,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她喜歡他,卻也想要他好。
楚及徽道“我知道,林相這人圓滑,確實不可全信,但他也不會傻到把底全透露給別人,既來之則安之,沉王不是省油的燈,其他人也不是,遲早要兵刃相接,鬧出事誰也不會全身而退,但你懷著孕,有些安排我是不方便告訴你,等結果就行。”
他這人粗中有細,不是說大話的性子,能說到這種程度,就是心里有準備。
隨寧為了避免沉王的懷疑,已經很久沒過問建京的事,也不知道如今局勢到底如何。
她手輕輕攥著衣襟,道“我昨夜思來想去,還是想隨你回建京一趟,沉王聽鄭太妃的話,鄭太妃也能聽我幾句勸,若你真遇到麻煩,我幫你去求求她。”
事情走到這一步,一切改變都難言結局,如果她離去的事被外人知道,她遲早會被來做手腳攻擊太子,前世的關素都能鉆空子,何況是作為沉王妃的隨寧。
鄭太妃并非強勢之輩,卻是顧念恩情之人,太后和皇帝對她那點恩讓她記到了現在,倘若太子出事,求她向沉王保太子一命,也是條路。
隨寧不想太子為自己勞心傷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