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岑望的聲音與神情淡淡的,卻已有不容置喙之色。
話落,他已從芥子袋中熟練地取出被衾,走到床榻前鋪好,而后又拿出妝臺銅鏡,一一放置在屋中各處。
少年的動作有條不紊,從容有序,舉止利落又好看。
不過片刻,本空蕩蕩的屋子便已隱約有了女子臥房的雛形。
秦黛黛欣慰地看著少年忙碌的身影,再次覺得有個阿望一般的弟弟也很好。
李贛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腦海不斷回想起當初秘境中少年一劍斬雪妖時英姿颯爽的身姿;
還有今日千乘峰上,少年被神玄宮弟子圍觀,甚至連左長老都特意前來停留片刻,而秦師弟卻始終神情淡漠驕矜的模樣
他不由懷疑那個少年和眼前正收拾女子衣箱的少年當真是一個人嗎莫不是被奪舍了
許是察覺到他的胡思亂想,岑望朝他瞥來一眼。
李贛隱隱覺察到威壓,立刻回神,不由挺直了腰背,干笑一聲“我也幫秦師姐收拾。”
秦黛黛樂得自在,看了眼外面夕陽西下的景色,又想到什么“阿望,將火符與吃食拿與我。”
岑望聞言,順勢將東西取出交給她,儼然比自己的芥子袋還要熟悉。
一遞一接,二人分外默契,都未曾察覺到異樣,反倒是正搬著腳踏的李贛動作一頓,莫名涌現一股微妙之感,下瞬他反應過來,暗惱自己想七想八,秦師弟不過同阿姊姊弟情深罷了。
秦黛黛不知李贛心中所想,獨自去了外間給神玄宮弟子淬煉朱砂的火爐旁,起了火,做了些吃食。
這邊方才做好,那邊也已收拾完,秦黛黛轉身招呼二人過來用食。
李贛還未完全辟谷,今日又徒步爬山,正發愁今夜的晚食,見狀驚喜地凈了手,飛快坐在桌旁。
岑望睨了眼他的動作,又看向桌上的飯食,眸中隱有不虞,到底沒多說什么,安靜地坐在秦黛黛身側。
以往秦黛黛和岑望二人吃得安靜,今日多了李贛,飯桌上熱鬧了不少,連連夸贊飯菜好吃。
秦黛黛被夸得心中歡
愉,胃口也好了許多。
秦師弟原來愛吃胡蘿卜啊。李贛看了眼岑望面前的飯菜,恍然道。
岑望拿著竹筷的手微頓,半晌“嗯”了一聲。
待用完晚食,天色將暗未暗。
二人也該離開了。
岑望將碗筷收拾利落,并未著急出門,只沉默一會兒后,看了眼李贛。
李贛愣了愣,難得理解了他的意思“秦師弟,我去門外等你,”又對秦黛黛擺擺手,“秦師姐,我先出去了。”
秦黛黛見狀,便知阿望有話同自己說,應了李贛一聲,而后看向岑望“阿望,你今日怎么了”
岑望沉默了一會兒,瞳仁深邃地看著她“阿姊,今日那個叫明斂的修士,可是阿姊筆試時的考官”
秦黛黛不明所以“是啊。”
少年清瘦的身姿微凝。
他能看出,那個叫明斂的男子與那晚丟了香包的書生、那日抱著阿姊的男子雖樣貌不同,周身靈氣卻幾乎一致,是同一人。
而明斂,是阿姊的考官。
那日筆試完,那名隨阿姊一同走出大殿的女子說阿姊看考官出了神。
阿姊看的是那名書生,也是明斂。
少年抿了抿唇“阿姊愛慕了他”
問出口的瞬間,岑望心中浮現一絲無措與茫然。
他能看出,明斂與吳常安、文清硯都不同。
不論樣貌、修為、性情、年齡,明斂皆無可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