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少傾,秦黛黛放松手指,少年緊攥著自己的手也逐漸松了下來。
她無奈地坐在床邊,索性從芥子袋中取出本符箓冊子翻看,下瞬察覺到什么,將最上面的羽毛取了出來。
這是夢境中的女子給她的那根羽毛,此刻它已褪去夢中的華彩,看起來如同尋常的雀羽。
那個女子應當是岑望的母親,可她究竟是怎樣的人,竟能將靈識附身于過去的夢境中
甚至連夢中之物都能帶到現實來
秦黛黛思索不透,又以靈力注入羽毛,依然毫無收獲。
秦黛黛泄氣地將羽毛放回芥子袋,拿出符箓書冊看了起來。
許是才從夢境中出來,又許是在夢中被嚴寒入體,看了沒多久,她竟也開始犯起困來。
眼前朦朦朧朧,隨后逐漸變為黑暗
床榻上,雙眸緊閉的少年睜開雙眼,看著靜靠在床邊的女子,良久起身下榻,輕輕將她抱到床上。
“不要動我”女子小聲的咕噥聲響起,語速很慢,甚至帶著幾分柔軟的喑啞,像是在撒嬌。
少年扣著她腰身的手一滯,阿姊從未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只覺心口處如被人用翎羽輕輕撓動一般。
好一會兒他反應過來,抽回手,將她微亂的發絲整理好,蓋好被衾。
秦黛黛再醒來,是被一聲聲悅耳的宮玲之音驚醒的。
鈴音如鐘,卻比鐘聲清脆,聽得人心中寧和平靜。
她睜開眼,正看見手腕間的無相宮鈴輕輕閃爍著柔和的光芒,這是歷劫完成的象征。
秦黛黛不由心生歡喜,隨后才后知后覺自己竟仍在岑望的房中,且躺在他的床上。
阿望呢
秦黛黛起身下榻,剛站起來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少年的臉色比起昨日好了些許,卻仍泛著蒼白。
看見她后,少年的眼眸有細碎的光芒閃過,他走上前,自
然地將微亂的床榻整理好,看著她“阿姊醒了”
秦黛黛愣了下,只覺得這一幕說不出的詭異,卻又說不上來何處不同,直到余光望見手腕上閃爍的宮鈴,她方才反應過來“魏小姐可清醒了”
少年頷首“今日一早魏城主便派人前來,說魏小姐已經清醒,還設下筵宴相邀。”
“筵宴便不去了,”秦黛黛應,“如今歷練既已完成,我們當盡快回神玄宮復命。”
話落,她才發覺有些安靜,抬眸看去,少年抿著唇沒有應聲。
“怎么”秦黛黛困惑,隨后反應過來,錯愕道,“阿望,你想赴宴”
少年搖頭“今夜免宵禁一日。”
秦黛黛茫然。
“阿姊,我想邀你去夜市。”
秦黛黛不由失笑“你怎的突然想去夜市”她的聲音在看見少年認真的神情時逐漸放輕。
仔細想來,從一人相處至今,阿望一直很少說他想要什么。
這竟是他僅有的幾次之一。
看著少年逐漸長成的俊俏模樣,秦黛黛心知不定哪日他便變成了那個滿身驕矜的玉麟少君。
最終她點了頭。
夜幕降臨。
今夜的紫陽城竟與神女節那幾夜似的,繁華如夢,街市兩側燈火明艷絢麗,雜耍叫賣聲不絕于耳。
秦黛黛行走在石板街上,左右環視,目不暇接,仔細想來,她竟還是初次特意出來如游人一般閑逛。
少年安靜地走在她外側,俊俏鮮亮的面龐輕易引來周遭人的注目,他恍若未覺,只不經意間擋住擁擠的人流。
突然,秦黛黛眼眸一亮。
之前賣花燈的婆婆仍坐在原先的攤位旁,笑呵呵地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
她不由拉了拉岑望的衣袖“阿望,上次便是那位婆婆在賣花燈。”
被她輕扯袖口的少年低頭看了眼她的手,似乎未曾聽清,俯身問道“什么”
“我說”秦黛黛側過頭,聲音卻驟然頓住,看著少年湊到自己跟前的面頰,近到仿佛能數清他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