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日,花辭青沒有出現在玉京樓修習,凌聽荷如常前往千山之巔去尋他。
這一次,花辭青再未說外界的繽紛,他只是安靜地看向遠處,而是下定決心般道“師姐,我想出去。”
凌聽荷怔了怔“師父若知道,定會震怒的。”
她說的沒錯,玉京樓樓主聽了花辭青的想法后果真勃然大怒,不僅罰其在蓮池旁跪了七日七夜,更是鞭笞了八十一鞭。
少年正如當初的凌聽荷一般,后背鮮血淋漓,卻始終一聲不吭。
凌聽荷沒有求情,只是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神情有不忍,有疼惜,也有不解。
她不懂他為何向往外界,外界當真有這般美好嗎
正如他不懂她明明極有修煉天賦,滿身修為,怎會甘愿留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直到刑罰結束,凌聽荷為花辭青上藥,少年抿著唇,最終只說了一句“師姐,對不起。”
那一次,花辭青進入玉京樓與師父辭行,種下禁言咒,不會透露千山蓮池的半分消息,不會帶走任何有千山氣息的物件。
臨別時,玉京樓樓主眸光復雜地看著他,深深嘆息一聲“你要什么師徒一場,總要送你些東西。”
花辭青搖搖頭,而后又想起什么,道“徒兒只想帶走這個名字,可否”
離別那日,霞光漫天,照在青黛色的山巒之間。
凌聽荷前去相送,目睹著少年一去千里,消失在云海之外。
她一人孤零零地回了千山,失落了好些天。
秦黛黛看著情緒低迷的阿娘,已經逐漸接受所有人都看不見自己的現狀,便默默地坐在阿娘的身邊,陪著她一同欣賞落日余暉。
眨眼之間又過了三年。
秦黛黛在此處漸漸忘卻了時間,只是想到每日去陪伴阿娘心中都十分歡愉。
她看著阿娘愈發勤奮的修煉,每日去清洗藍蓮花境,
每日與千山族人笑鬧作一團。
若無意外,她應當在此處自在地度過余生。
然而這日,秦黛黛如常陪阿娘去蓮池旁吐納修煉時,千山外的結界動蕩了下,雪青靈力于上空蔓延。
凌聽荷看著那道比以往都要強大的靈力,御風而起便要前去察看。
“不要去”秦黛黛莫名做聲,聲音迫切。
凌聽荷的身影遲疑了下,轉頭環視一圈,似在尋找什么。
秦黛黛拼命呼喊“阿娘,不要去,留下來。”
可阿娘聽不見她的聲音,只不解地收回視線,徑自朝結界處而去。
秦黛黛怔怔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方才跟上前去。
阿娘就站在結界內,出神地看著外面的男子,輕聲呢喃“外界之人”
而結界外,一襲白裳的男子手執冷青色長劍,劈開磅礴如山的結界,破境而出。
雪青靈力如刀,直直劈向凌聽荷。
這一瞬,一切恍若被放慢了,男子如后來一般仍穿著雪白道袍,墨發卻并未束成發髻,反而半束半落,發絲拂落在俊美的面龐,眉眼如刻。
冷淡又寂寥,漠然又多情。
直到男子抬眸,察覺到結界后的女子,眉眼微變,飛身而起,握著她的手腕生生轉了一圈,為她擋下了那道靈力。
而后,徐徐落地。
男子轉眸,望向玉京樓處,夾雜了靈力的聲音于上空盤旋“晚輩秦胥,但求玉京樓樓主救我師妹性命。”
這是阿娘和秦胥的第一次見面。
也是秦黛黛第一次見到秦胥意氣風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