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秦黛黛只覺自己的意識急劇倒退,眼前的畫面一幅幅閃過,最終定格在阿娘死去的那一瞬。
秦胥抱著阿娘,沉默了很久。
有妖獸嘶吼著上前,撕扯他的血肉,他好似全都感覺不到似的,雪白的道袍被妖力刮得狼狽,手臂、面頰上被罡風吹得道道血痕。
唯有一只妖獸意欲襲向阿娘時,他的周身強大的威壓乍然浮現。
就在那一瞬間,周遭萬千妖獸化為齏粉,便是修士也不能幸免。
太墟宗上空的結界粉碎,是長老們苦苦支撐,方才護住了身后的萬千弟子。
饒是如此,當時仍在的若虛長老依然受到重創,駕鶴西去。
那一日的太墟宗,血腥漫天,經久不散。
秦胥本不該再任太墟宗宗主,可受到重創的太墟宗若想頂著一宮三宗的名號在修界立足,離不開這樣的大乘境大能。
所以,長老們合力將此事壓了下來,將知情之人的記憶自識海抹去。。
這一切,在阿娘“入土為安”后,似乎也都平靜下來。
被李群逼迫寫信調走秦胥的蘇懷夕,在兩月后也被秦胥接到了太墟宗,所有人都以為他從未忘記過這位小師妹,想與之再續前緣。
然而,秦黛黛卻看見,在蘇懷夕誕下那個孩子后,秦胥平靜地給了她一把劍。
蘇懷夕央求他念在師兄妹的份上,以他的名義,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到及笄之年,秦胥答應了。
然后,他親眼看著她,自刎離世。
那之后,秦胥開始忙碌起來,四處尋找修史古籍,拼命修煉至大乘境中期,淬魂盞,千山蓮池
直到今日。
秦黛黛徐徐睜開眼,此刻才發覺,原來外面早已由白日天光,變為夜色濃郁。
這一瞬,秦黛黛竟想起花辭青說秦胥是個“瘋子”。
也許,他并沒有說錯。
忽的腳下一陣轟鳴,整座縹緲峰仿佛都隨之震顫。
秦黛黛的身軀搖晃了下,循著長老們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書架。
一切的源頭,都在書架后方。
不知多久,轟地一聲,書架中央徐徐裂開一道縫隙,森冷的霧氣傳來。
石屹道人最先坐不住,飛快走上前去,生生將那道縫隙掰開。
秦黛黛站在后方,看著縫隙越來越大,而密室里早已不復之前圣潔干凈的冰室模樣,反而冰墻被靈力震成了碎塊,冰室內飛濺得到處都是,唯有冰棺仍完好無損地放在中央。
琉璃盞已然破碎,千葉孤零零地掉落在地,花瓣黯
然無光。
而秦胥
他倒在萬千碎冰之中,身上的白裳被血染紅,周圍的冰也染成了血色,修為紊亂,虛弱至極,儼然凡人。
“宗主”幾名長老飛來不及震驚凌聽荷的遺體,匆忙扶起秦胥,樂游道人探查他的脈象,眉頭緊蹙,“修為大傷,盡快帶回玄冰榻上。”
說話間,幾人已然快得如同數道白光,消失在遠處。
秦黛黛仍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滿室狼藉,許久走上前,小心地將千葉撿起,拂去花瓣上的碎冰,用自己的靈力輕輕將其包裹在其中。
而后,她走到冰棺前,看著躺在其中一動不動的女子。
一滴淚珠滴入棺中,落在女子垂落身側的手背上。
秦黛黛忙垂下頭,用力地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