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食好香,沒得把人肚里的饞蟲都勾出來了。”
話音才落,一個中年婦人便撩了簾子進了來。
婦人約莫三十七八,頭戴一整套的赤金寶石頭面,身穿薄柿色撒花洋縐襖裙,行動之間,手腕上兩個手指粗的金鐲子碰撞,叮當作響。
比鄭太妃這王府女主人還富貴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就跟現代的網友夸好看的女明星都是中了基因彩票一樣,這婦人的臉型、五官,雖和鄭太妃有幾分相似,但拼湊在一處不知道為何就完全成了另一番模樣,不過是中人之姿,且也已經顯了年歲,瞧著倒更像是鄭太妃的姐姐。
“你怎么過來了”鄭太妃的反應比姜穗還快,一個箭步走到婦人面前,“我不是讓你”
“我剛在院子里聽到大姐說的話了。您方才不是說了嘛,往后都是一家子,今兒個又是新婦給長輩敬茶的日子,那我還避著外甥媳婦做什么”
從中間婦人的面容和只言片語中,姜穗已經猜到了來人應該是鄭太妃娘家的妹妹,論輩分自己現下也該叫一聲姨母。
她不緊不慢站起身,對著婦人行了個晚輩禮。
鄭太妃略有些尷尬地介紹道“這是我娘家堂妹,夫家姓章。”
那章姨母毫不客氣地將姜穗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通,笑道“慎兒好福氣,娶了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新婦。往后這家里”
鄭太妃急急地拉了她一把,章姨母混做不知,接著道“往后這家里八百余口人并三個孩子,可全都仰仗你了。”
姜穗初時只覺得鄭太妃有親戚客居在王府,婚前卻沒告知文昌侯府,有些奇怪。畢竟若是告知一聲,那么她這做晚輩的也該連帶著這位章姨母的見面禮一道準備。
而且這位姨母的目光有些不善,令姜穗覺得不大舒服,便準備先行告辭,等回頭再來聽鄭太妃的話。
現下猛的聽到這話,姜穗歇了告辭的心思,不敢置信地抬起了頭
且不提人丁稀少的鎮安王府上下如何有了八百余口人,那三個孩子不會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吧
那位章姨母好似早就在等著姜穗的反應,此時笑得越發開懷,偏還要做驚訝狀地掩唇道“什么,大姐居然還沒告訴外甥媳婦這可怎么是好,全怪我多嘴這可怎么辦,我還把府中賬簿都一并帶來了”
鄭太妃此時恨不能找個地縫鉆了去,卻還得硬著頭皮對著姜穗道“好孩子你別急,我方才就是要和你說這樁事,且聽我細細道來。”
姜穗觀察的不錯,鎮安王府攏共就兩個正經主子,還都是不喜歡前呼后擁的,下人確實不多,闔府不過幾十人。
但章姨母的男人前幾年沒了,她的兒女都還年幼,唯恐被婆家的親戚侵吞家產,便投靠到鎮安王府。
而和她情況差不多的鄭家親戚還有好幾家,只是血緣上頭不怎么近,日常便都讓章姨母出面發聲。
這些人家加上他們隨行的一眾下人,就已然過了百人之數。
這也不過二百人,更多的,是士兵和軍屬昔年容慎在戰場上打退敵軍,身受重傷,憑借過人的身體素質僥幸留了條命。
他隨行的十萬大軍同樣境遇凄慘,多得是尸骨無存或者落下終身殘疾的。
若人還有一口氣的,那已然算是走了高運,朝廷會撥付撫恤銀子。
但若是尸骨無存,身上又沒有一官半職,戶籍還有些模糊的,朝廷不會管,也管不過來。
還有一部分,是士兵在前線受了傷,中途就退下來的,等于是半點功勞沒撈上,那朝廷只會發一些安家費,并不會顧身負殘疾的他們未來如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