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靜靜地站在廊下等候,過了一會兒,宮人唱喏著太后宣見,嬪妃們才按照位份高低,排著隊,一個一個入了殿內,燕搖春照例走在最后,她默默地隨大流行禮,然后低頭盯著桌子腿,開始發呆,想著這無聊的早會趕緊結束,好回去補個覺。
眾嬪妃們都坐在下方,唯有淑妃一人,坐在太后身側,說話時的神態也不比旁人的拘謹恭敬,隨意很多,如家常閑話一般,甚至敢和太后撒嬌,可謂是春風得意,風頭無兩。
太后倒是很和氣,但這種和氣與惠昭儀又有所不同,帶著些距離感,讓人不敢造次,于是眾人便更加小心翼翼,繃著神經,唯恐說出一句什么不該說的話來。
就在這時,太后忽然叫了燕搖春的名字“燕選侍。”
眾人紛紛看過來,燕搖春微微一怔,站起身“賤妾在。”
太后向她招手“過來,讓哀家瞧瞧。”
燕搖春不明所以,但還是在眾人訝異的視線中,走上前去,向太后行了一禮,太后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端詳片刻,笑道“選秀那一日,哀家看得不仔細,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難怪皇帝喜歡你,如今一見,就連哀家
都要心生憐惜了。”
這話一出,不提旁人,單是淑妃就驟然變了臉色,看過來的眼神也帶著幾分不善的意味,刀子似的刺人。
燕搖春微垂著眼,心想,這老太太真是厲害,兩句話就把她架了起來,淑妃那表情,像是恨不得直接把她烤了。
這是非常明顯的捧殺,燕搖春若是謙虛,反而會招來嫉恨和曲解,如果燕搖春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恐怕已經上套了,但是讓太后失望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擁有豐富經驗的職場社畜。
殿內氣氛寂靜,針落可聞,燕搖春站在原地,行了一個萬福禮,道“太后娘娘過譽了,賤妾萬分惶恐,若是說起容貌姿色,賤妾不及淑妃娘娘萬分之一,更遑論胸襟與氣質,淑妃娘娘更是一騎絕塵,曜曜如明珠,方才在慈寧門外,賤妾聆聽了淑妃娘娘的教誨,在這后宮之中,太后娘娘您是最最尊貴的,就連皇上也要敬愛您,其次便是淑妃娘娘,賤妾身份微賤,時時謹記自己的地位,恪守本分,不敢有半點肖想逾矩。”
這其實就是一通廢話,還前言不搭后語,但是燕搖春不在乎,她只需要把話題的重心轉移到淑妃身上就行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太后絕不可能撇下淑妃,強行繼續捧殺燕搖春,那豈不是把淑妃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燕搖春之前聽楚彧的意思,太后是打算讓淑妃代掌鳳印的,那么她就需要顧忌淑妃在后宮中的威信,哪怕她知道燕搖春的用意,卻也不能指摘什么。
果不其然,淑妃的臉色登時雨過天晴,肉眼可見的愉悅,明顯是被吹捧得高興了,而太后則是盯著燕搖春瞧,片刻后,方才笑了,道“你倒是乖覺識趣的,這嘴巴也很是伶俐,討人喜歡。”
說著,她對貼身宮女道“昨兒南洋不是進貢了一對琉璃釵哀家覺得很適合燕選侍,便賜給她吧。”
那宮女俯身行禮“是。”
不多時,便有人捧了一個朱漆雕花的描金托盤,送到燕搖春面前,上面果然放著一對深藍色的琉璃珠釵,華光湛湛,晶瑩剔透,十分漂亮。
燕搖春心想,看來這老太婆真是挑唆之心不死啊,在場幾個嬪妃,任是誰的位份都比她高,偏偏只把這東西賜給一個八品選侍,用心簡直不要太明顯。
燕搖春心中如明鏡也似,面上倒是千恩萬謝,捧著珠釵退了回去,又坐了坐,太后面上露出幾分倦意,便讓眾人都散了,只有淑妃留了下來,她扶著太后入了內殿,道“臣妾今日見那燕選侍,瞧著也不怎么樣么唯唯諾諾,空有一張臉罷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淑妃毫無所覺,繼續道“您之前說得果然沒錯,燕搖春就是個軟柿子,臣妾今日訓斥她,她也只會說對對對,一個字都不敢反駁,您方才怎么還夸她呢豈不是助長了她的威風”
太后在榻上坐定,撫了撫額,嘆道“你別說話了,讓哀家靜一靜,頭疼得緊。”
“哦,”淑妃乖乖閉了嘴,偷偷覷太后的臉色,輕聲道“您的頭風又犯了么要不然,臣妾給